官府费了这么多力气,就是想把毕新成屈打成招。
可是毕新成认死理,他觉得自己没杀人就是没杀人,说什么也不肯认罪。
见硬的不行,牢头就开始来软的,他给毕新成弄来了一位狱友。
这个狱友和毕新成关在了一个牢房里,他总是开导毕新成要想开些,与其这样活受罪,还不如认了算了。
见说不动毕新成,狱友又好心劝他道:“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你一个大男人,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老婆孩子,为老爹老娘想想呀!你再这么死扛着,明天他们就能把你爹也抓进来。”
毕新成不信,他爹老实了一辈子,官府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凭什么抓他爹。
可谁知第二天,毕新成的老爹真的被抓进了大牢,足足关了五天才被放出去。
他爹刚放出去,狱友又来吓唬毕新成:“看见没有,这次只是吓唬吓唬,你要是再不认罪,他们就要抓你媳妇了!”
果然,毕新成的媳妇也被抓进了大牢,关了三天才被放走。
即便是这样,毕新成还是挺住了,他不想当杀人犯,如果他成了杀人犯,那他的家里人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可是,狱友再一次来警告他:“不要冥顽不灵了,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要害了你的儿子。”
当毕新成看见自己的儿子被狱卒带进了刑讯室,儿子的哭声传遍了整个牢房,毕新成终于崩溃了。
毕新成万念俱灰,他认罪了,只要能保家人的平安,他死不足惜。
牢头拿来一张供状,抓着毕新成的手指按下了一个鲜红的指印。
毕新成成了杀人犯,那个狱友也安然出狱了。毕新成被判了斩监候,卷宗已经发往州府复审。
“竟然对一个孩子下手,简直是败类!”玄玉愤怒的道。
毕新成道:“昨天牢头突然态度大变,准许我回去奔丧,连一个看押的狱卒都没派。当时我心里就有些打鼓,没想到他们还真起了杀心。我早晚也是个死,我已经任命了,他们又为什么要急着灭口呢。”
殷綦道:“我早上已经打听过,皇上已经派了八府巡按巡视各州,不日就会到本地,他们大概是想赶在八府巡按到来之前,将这个案子了结。”
玄玉冷哼道:“哼,怪不得,原来是狗急跳墙了。可惜这次出来腰牌没有带在身上,不然真要好好训斥这草菅人命的狗官一顿!”
“哦?你说的是这个吗?”殷綦从怀里摸出一块金灿灿的腰牌,“之前被那个死老头拿去了,还好我又偷了回来。”
玄玉一把拿过腰牌,喜笑颜开。
不过玄玉并没有趣申斥县令,他们不想先打草惊蛇,殷綦在威胁了狱卒一番之后,和玄玉一起离开了大牢。
他们先来到毕新成家,毕新成的家人因为不堪流言蜚语,也担心再被迫害,搬到乡下亲戚家里去了。
他们找到了毕新成堂兄弟毕恒,他就是昨天在葬礼上提醒毕新成谨防有诈的人。毕恒听玄玉说明原委,立刻拍着大腿道:“果然让我给猜着了,我就知道那帮人没安好心。”
毕恒告诉玄玉和殷綦,一年以前,这里出了一件惨案。
一个邻居去齐欢家里归还上午借的梯子,可是中午敲了门没人应,到了傍晚去敲门还没人应。邻居起了疑心,扒着墙头去看,结果看到齐欢脸朝下栽倒在猪圈里,两条腿还挂在矮墙上。
唬得魂飞魄散的邻居喊来了人,踹开门把齐欢从猪圈里拖了出来,可怜他上半身已经被饿极了的猪啃得血肉模糊。
有眼尖的人发觉齐欢后背上似乎还有刀伤,这一项大家都紧张起来,如果有刀伤,那这就不是一场意外。
有人进屋子查看,发现屋子里到处都是血迹,但却四处都不见齐欢的媳妇和两个孩子的踪影。
这么多血迹,恐怕不止一个人受伤,大家都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果然,最后在箱子里发现了三个人的尸体,为了把他们装进箱子,凶手甚至掰断了他们的骨头,三个人被用一种诡异的姿势塞进了箱子。
“太惨了!”当时毕恒也在现场,说起那场景他连连摇头叹息,“那个最小的孩子才四岁,活活被扭断了脖子。”
“那怎么会怀疑到你兄弟身上呢?”玄玉问道。
毕恒道:“我们这里有一群人闲时喜欢摸骨牌做耍,我兄弟和齐欢都在其中,有时候输急了吵一架推搡几下都是有的,其实也不单只我兄弟和齐欢吵过,只能说是他倒霉吧。”
玄玉道:“你为什么相信不会是毕新成做的呢?”
毕恒哼了一声道:“我那个兄弟你也见过了,又老实又死心眼,他咋会做这种事。再说,他那天和几个牌友在打牌,大家都能作证。”
玄玉不信:“既然他有人证,怎么官府还能抓他?”
毕恒冷笑道:“小姑娘,你见识太少了,官府有什么做不出的。我兄弟的那几个牌友被叫去衙门问了一次话就都改了口,说记不清我兄弟在不在场了。哼,这去哪儿说理呢。”
玄玉万万没想到,本应保一方百姓平安的官府,竟然能如此黑暗。
玄玉和殷綦向毕恒问了毕新成那几个牌友的名字,便去找他们一一询问。果然,那几个人一提起这件事,都可以闪躲,推说自己记不清楚了。
问到最后一个叫二毛的人,殷綦见他年纪不大,人又老实,便不肯轻易放过他。
二毛委屈巴巴的道:“大哥,一年前的事了,我真记不得了。”
殷綦却不买账:“当初官府找你的时候可没隔了一年,才不过几天的功夫,你怎么也说记不清了呢。”
二毛道:“大哥,你饶了我吧,能说的我都和官府说过了,别的我也啥也不知道了,我家里还有老娘,我可不想也进大牢呀。”
殷綦悄悄将怀里的金腰牌露出一个角给二毛看,二毛第一次见这东西,眼睛瞪得老大,殷綦一笑,又把腰牌揣回去了。
他搂着二毛的肩膀悄声道:“你听没听说过皇上派了八府巡按来视察,实不相瞒,我们就是八府巡按的密探。
大人早就听说这里官场黑暗,所以派我们来做前哨,搜集证据。你只要把实话告诉我,非但不会坐牢,等八府巡按来了,你就是头功一件。
他老人家一高兴,兴许还能赏你个一官半职,到时候你可就扬眉吐气、光宗耀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