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张馄饨道:“八成又是跑回乡下去了,她以前也跑回去过。”
玄玉向太医道了抱歉,让小雪雇辆车送太医先回去,自己和殷綦一起带着张馄饨去乡下找人。
到了乡下祖屋,张馄饨前去拍门,一个妇人前来应门。
“弟妹,蕙兰回来过吗?”张馄饨急切的道。
妇人道:“回来过,说肚子饿了,拿了饭菜走的,大概是去大哥那了。”
张馄饨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这孩子,一声不响的跑回来,差点被她吓死了。”
张馄饨带着玄玉和殷綦来到不远处的半间瓦房,之所以说是半间瓦房,是因为这房子只有一半有瓦片,另外一半房顶还盖着茅草。
张馄饨指着这间房子道:“就是那里了。”
“怎么你大哥不住在大房子里?”殷綦问。
张馄饨有些尴尬的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那两间大瓦房是祖宅,原本是我大哥的。后来大哥出门去找嫂子,房子就空了。我三弟说他家房子要翻新,就暂时搬到了祖屋,后来干脆把他的房子和祖屋连在一起了。这半间瓦房,是我爹留给我的,反正我暂时也不住,大哥回来就先让他住着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对于张馄饨家的事,玄玉和殷綦也不好置喙。
“不对,别进去!”殷綦按住张馄饨推门的手。
透过篱笆墙,能看到蕙兰俯身倒卧在院子中,身上还穿着昨天玄玉送她的衣服。
殷綦跳进院子,院子里只有蕙兰一人的脚印,他打开门,领着玄玉进来,玄玉蹲下身摸了摸蕙兰的脉搏,轻轻摇了摇头。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馄饨不知所措的呆立在院子当中。
玄玉道:“去看看你大哥怎么样了。”
“哦哦。”张馄饨这才如梦初醒,跑进屋去。
张馄饨的大哥躺在床上,见张馄饨进来,艰难的抬起一只手指着窗外。
“没事,没事,蕙兰在院子里摔了一跤,我这就送她去看大夫。”张馄饨怕大哥受不住刺激,没敢告诉他实情。
大哥听说蕙兰没事,才放下心来,张馄饨又给他收拾了一番,方才出来。
殷綦掏出一块腰牌递给张馄饨:“现在出了人命,必须报官。你拿着腰牌去六扇门,让他们速速派两个捕快来。”
张馄饨一紧张就有些结巴:“蕙……蕙兰是怎么死的。”
玄玉站起身道:“中毒死的。”
“啊?”张馄饨有些意外,他抓紧令牌,赶着殷綦的马车走了。
不多时,张馄饨带了两名捕快来,玄玉让他们悄悄的把尸体和她身边的物证运走,不要惊动屋里张馄饨的大哥。
张馄饨仍然惊魂未定,他喃喃地道:“难道,难道蕙兰之前说的是真的?她知道自己会被人杀了。”
玄玉勘验了蕙兰的尸体,虽然才认识了她一天,但玄玉却对她有种特别的感觉。现在看见蕙兰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阴森森的义庄里,玄玉心中涌起一阵悲戚之情。
蕙兰确实是中毒而死,而毒死她的,就是在她身边的那一壶毒酒。除此之外,蕙兰的身上还有许多伤痕,都是经年累月的旧伤,看起来这些年蕙兰过得很苦。
竹篮里的菜和那个酒壶,都经蕙兰的三婶确认,是她给蕙兰的,她发誓自己并没有在里面下毒。
“我是看他们父女可怜,好心弄点给他们弄点饭吃,谁知道惹上这样的事,真是好人难做。”三婶抱怨着。
“这壶酒是你舀给她的?”玄玉问道。
“不是,是我男人拿给她的。”三婶道。
这是蕙兰的三叔第一次出现在玄玉他们面前,和瘦小的张馄饨不同,他的这个三弟生得倒很魁梧。殷綦敏锐的注意到,蕙兰的这个三叔眼角,有一道不太明显的疤痕。
“蕙兰跟我说她要酒,我就给了她一壶。”三叔道。
殷綦在厨房找到了一模一样的一壶酒,同时找到的,还有一包砒霜。
“这是药耗子用的吧,我记不清什么时候买的了。”三叔说,“你们总不会怀疑我毒死了蕙兰吧。”
三叔辩解道:“我跟蕙兰无冤无仇,她是我的亲侄女,我为什么要杀她?”
“惠兰刚回来的时候就这么疯吗?她有没有说过些什么?”玄玉问。
三婶道:“蕙兰刚回来那天我还记得。那天正好二叔回来看大哥,一早起来,就听他在喊我。我过去一看,门前躺着个人,可把我吓了一跳。”
“等她醒了,认得出二叔,我们才发现她就是蕙兰,走丢的时候她才七八岁,难为这么久了,她还认得家。我赶紧把我男人和孩子都叫过来,可是这时蕙兰就有些不正常了,胡言乱语的。后来就越来越疯,除了大哥她谁也不认得。”三婶叹了口气。
“蕙兰回来这段日子又和哪些人接触过?”玄玉又问。
三婶想了想道:“也没有接触过什么人,开始乡亲们听说了,还过来看她。可是她胡言乱语的把人都吓跑了,也就没人来看她了。后来她跟着二叔去了城里,就更没有人来往了。”
玄玉由张馄饨陪着,来看蕙兰的父亲。蕙兰的父亲已经摊在床上好几年了,连话都说不了,玄玉问一句,张馄饨就大声的冲着他大哥重复一句,他大哥只能艰难的点点头或摇摇头。
“蕙兰经常回来看您吗?”
点头。
“蕙兰说起过她是怎么走失的吗?”
摇头。
“蕙兰说起过她娘和弟弟吗?”
摇头。
“蕙兰这次回来,有没有提到什么人?”
点头。
“提到二叔和二婶儿?”
摇头。
“提到三叔和三婶儿?”
点头。
“提到三叔?”
点头。
回到葳光轩,玄玉有些犯难,她问殷綦道:“你相信蕙兰的话吗?说脸上有疤的人会杀了她。”
殷綦道:“觉我所知,的确有人能通晓未来,预言祸福。可是能预言自己死期的人少之又少,我还是不太相信蕙兰能做到这一点。”
“但是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毒死蕙兰的酒是她三叔给的,而她三叔脸上恰好有一道疤。”玄玉道。
殷綦点点头:“确实很巧,而且她三叔知道蕙兰死了的时候,虽然很惊讶,但是并不悲伤,还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不过她三叔杀了她有什么好处呢?”
“我觉得蕙兰好像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可是没机会说出来。”玄玉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见到蕙兰的鬼魂了吗?”
殷綦摇摇头:“没有,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奇怪。”
玄玉道:“我们要好好查查蕙兰的过去,还有她那个三叔。”
玄玉又找到张馄饨:“蕙兰有没有说过些什么?胡言乱语也行,她有没有提过她这些年都去了哪里,有没有提过她娘和她弟弟。”
张馄饨道:“这个我们也问过,可她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问急了就发疯。躲在柴房里整天不出来,也不让我们进去。”
这时张馄饨的小儿子走过来,稚声稚气的道:“姐姐总是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