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葳光轩已经很晚了,玄玉第二天起得有些迟了,殷綦已经准备好早餐。玄玉边吃边埋怨殷綦没有叫醒她,殷綦则说睡够了精力充沛才能更好的破案。
好吧,反正说不过他,玄玉匆匆吃完了早饭,和殷綦一起去胡温元家。
好久没和殷綦一起去办案了,玄玉早已经忘了昨天晚上的沮丧,现在的心情甚至有点雀跃。
烧毁的房子之前胡宛绣派人大致打扫了一下,但是自从发现那只装了尸骸的箱子,就没人敢来了。
前几天下雪,被烧得焦黑的残垣断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掩盖了这里的狼藉。
玄玉道:“昨天胡温元说他喝醉了酒,想逃的时候却没有力气,我怀疑颜紫衣在酒里下了药。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见到过一个酒壶,希望颜紫衣没有趁这两天来把它拿走。”
玄玉找到胡温元陈尸的地方,可是在那张压塌的桌子旁边,已经没有了酒壶的踪影。
玄玉的心凉了半截,她有些懊悔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没有把酒壶收起来,颜紫衣一定是悄悄回来过,把证据拿走了。
不过玄玉并没有放弃,她仍然仔细的搜寻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线索。
即便穿了羊皮靴,玄玉的脚也被冻得生疼,因为一直在雪堆里扒拉,玄玉的手指被冻得通红,她只能不停的哈气让僵硬的手指暖和一下。
殷綦走过来道:“这样不行,会生冻疮的。你把手放在手笼里,我来替你翻。”
玄玉听话的把手塞进手笼里,手笼被白铜小手炉烘得暖洋洋的,柔软的狐狸皮毛温柔的裹住了玄玉冻僵的双手。
殷綦找来一把扫帚,扫去积雪,搬开砖块和倒下的家具。咕噜噜,殷綦搬开倒下的柜子时踢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玄玉眼睛一亮,跑过去捡起来道:“是酒壶!”玄玉兴冲冲的打开酒壶,却发现经过烈火的洗礼,里面一滴酒都不剩了。
不过这难不倒玄玉,她转了转眼珠,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用簪子的尖头去刮酒壶的内壁。
原来壶里的酒已经被高温烤干,但是酒里的东西却凝结在了酒壶的内壁上。
玄玉抽出发簪,尖端上刮下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玄玉本能的送到口边想要尝尝,却被殷綦劈手夺了过去。
“学什么不好,学这些坏毛病。”殷綦一边数落玄玉,却一边用手指沾了些发簪上的白色粉末放在舌尖上。
玄玉又气又笑:“还说我,这不都是跟你学的。”
“是金洋花,能致人麻痹。”殷綦看了玄玉一眼又道,“我死不足惜,你不一样,以后不许再尝毒了。”
玄玉没听见殷綦后面那句话,她完全沉浸在抓住颜紫衣狐狸尾巴的喜悦之中。
殷綦带玄玉来到一间酒楼,他让小二把雅间的暖炉烧得旺旺的,又命煮些姜汤来给玄玉驱驱寒气。
用过午饭,来不及休息,玄玉又和殷綦来到了颜紫衣以前租住的房子。
依旧是铃铛替他们开了房门,玄玉没忘记从酒楼打包了一碟蜜饯给她当礼物。
和在胡温元家目的明确的寻找不一样,这一次玄玉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她只是坚信小柏在这间屋子里殒命,一定会留下一些线索,只是她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里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颜紫衣留下的一些杂物被扔在两个大筐里。生锈的剪刀、褪了色的绣花线、绣了一半的鞋垫、式样过时的衣裙……
玄玉正一件件翻找着颜紫衣留下的东西,却发现殷綦手里拿着一件月白色的裙子很久没有动弹了。
“怎么了,这裙子有什么不对劲吗?”玄玉问道。
殷綦半晌答道:“这裙子上好像有些东西。”
玄玉拿过来细看,裙子上有一些淡淡的黄色污渍,说不出是些什么。
“你看出什么了,我怎么看不出?”玄玉问。
殷綦道:“我看到小柏的影子,他一定接触过这条裙子。”
玄玉端详着裙子上的污渍,突然灵机一动,对殷綦道:“我有办法了。”
回到葳光轩,玄玉就写了一张单子,让殷綦和阿良分头去上面列的东西。东西备齐后,她就一个人关在屋里又是研磨又是舂捣,忙得不亦乐乎。
忙了三天三夜,玄玉的秘药才终于完工。玄玉很有仪式感的点燃一堆火,然后将她秘制的粉末倒进了火焰里,火焰中腾起一阵白烟,小雪立刻把架着那条月白裙子的架子移到火焰上方。
随着烟雾慢慢的熏烤,裙子上的污渍越来越明显。
“啊——”
忽然,一直盯着裙子变化的小雪一声惊叫,捂着嘴跌坐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瞪着那条裙子。
裙子上的污渍此时已十分明显,那分明是一张扭曲的人脸,一张大嘴无声的尖叫着,那是小柏临死时的样子。
玄玉浑身忽然像是脱了力一般,她坐在椅子上,看着还在闪烁的火苗,她终于抓到颜紫衣了。
火灾当天晚上只有颜紫衣和胡温元夫妻二人在家饮酒,酒中的金洋花只能是颜紫衣放进去的。
而五年前颜紫衣租住的房间里找到的那条裙子,裙子上的人脸与小柏的骸骨口鼻位置完全一致,而小柏的尸骨又在颜紫衣家里发现。
这两条都是无可辩驳的证据,颜紫衣被关进了大牢。出人意料的是这次颜紫衣没有再巧言辩驳,而是很快在供状上画了押。
玄玉在大牢中见到了颜紫衣,即使身处腌臜的牢房中,她依然美丽、高傲。
“颜紫衣,你为什么要杀小柏和你的丈夫?”玄玉说出她心中长久以来的疑问。
颜紫衣看了玄玉一眼,又垂下了眼帘,一言不发。
玄玉不甘心的问道:“你已经招供画押,为什么不愿说出你杀人的原因。”
颜紫衣笑了起来,她终于开口道:“招供画押不过是不想受皮肉之苦,我没有什么好对你说的。”
“小柏只有八岁,他娘和妹妹一直在盼着他回去,你怎么忍心。”玄玉抓住牢房的铁栏愤怒的道。
颜紫衣依然不愠不恼:“这是我的事情,没有必要告诉你。你走吧,不管你怎么问,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