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英的确非常聪明,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打算让连成来当他的替罪羊了,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连成,而他自己家里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从白天到黑夜,再到日出东方,玄玉在夏元英家里待了一天一夜,仍然是一无所获。
殷綦来夏元英家里找玄玉,手上提了一个食盒。
“我没胃口,吃不下。”玄玉道。
殷綦道:“知道你没胃口,只是一碗白粥,还有几个爽口的小菜。小雪天没亮就起来熬了很久呢,看在她的面子上你也该吃两口。”
玄玉只好坐下,殷綦将一碗白粥和四碟小菜摆在桌上。
这是夏元英平日作画的书桌,桌上还摆着他的那几本画册,玄玉默默的喝着粥,殷綦便随手翻看画册打发时间。
玄玉喝了几口就放下调羹,看着前面发愣,过了许久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殷綦笑道:“怎么了,唉声叹气的,这不像你呀。”
玄玉道:“这个夏元英太狡猾了,他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我明知道他才是主谋,却找不到一点证据。”
殷綦一边翻画册一边道:“这个雨觞看起来有些怪癖。”
“什么怪癖?”玄玉问道。
殷綦道:“他好像很喜欢把人变得不完整。”
玄玉好奇道:“这怎么说?”
殷綦拿着画册道:“你看,这幅画上是被剜掉胎记的小蔓,这幅画画的是婉茹被拔掉舌头,还有之前我们在猎场找到的那具被拔掉牙齿的骸骨……还有这幅,上面的人被切掉了手指。”
玄玉眼睛一亮:“小蔓腿上的肉或许会被野兽叼走,但是我们也没有找到婉茹的舌头和那具骸骨的牙齿,说不定……是被夏元英拿走了。”
殷綦想了想道:“他拿走了会放在哪里呢?”
玄玉道:“一定是一个很稳妥的地方,但是他这么古怪,喜欢把行凶的场面画下来回味,我觉得他一定也会把这些战利品放在身边,可以随时拿来回味。”
“一定就在这里。”玄玉环视了一周这间房子,可是她已经在这里找了一天一夜,什么都没找到,究竟会藏在哪儿呢?
玄玉的目光落在了面前这张书桌上,自从她第一次来,就觉得这张书桌很奇怪。
别人家的书桌都是背靠墙,面朝外。可是夏元英的书桌确实面冲墙隔着,墙上是一张书架,上面放着一些随便在哪家书斋都可以买到的书。
殷綦像是知道玄玉在想什么一般,他走到书架前逐层查看。
“这书架我早就已经查过了。”玄玉道。
“这里面装的什么?”殷綦用脚碰了碰书架最下层的几个坛子。
玄玉道:“里面装的是酒,我也看过了。”
殷綦皱眉道:“牙齿也就罢了,这舌头、手指之类的东西,放不了几天都烂了,夏元英说不定早就把它们丢了。”
“不会,如果这是战利品,他不会轻易丢掉的。保存……”玄玉眸子一亮,兴奋的对殷綦道,“多亏你的提醒,我知道了!”
殷綦没明白玄玉在说什么,但是这份谢意他倒是很坦然的接受了。
玄玉快步朝殷綦走过来,殷綦忙道:“哎呀,不用谢我了。”可是玄玉却越过殷綦,径直走到书架边。
玄玉蹲下身拿起一只酒坛,用力的向地上一扔。哗啦一声,酒坛四分五裂,坛中酒洒了一地,屋中顿时酒香四溢。
玄玉拨开酒坛的碎片,几根断指赫然露了出来。
殷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把战利品藏在了这里。”
玄玉嘴角微弯,说道:“酒能防腐,所以夏元英利用酒来保存他的战利品。可惜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同时也保存了自己的罪证。”
铁证如山,这次就算夏元英一个字都不说,也足可以定他的罪了。
最后玄玉以免去夏元英的凌迟之刑为代价,终于换得了其余几位受害者的埋尸之地。
玄玉看着尸骨一具具被挖出,叹道:“现在终于能给死者的家人一个交代了。”
话音刚落,玄玉只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当玄玉再次醒来时,她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殷綦正用手在探她的额头,见她醒了,便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发生什么事了?”玄玉挣扎着想起身,刚起了一半就觉得头晕目眩。
殷綦一把将她按回床上道:“大夫说你是劳累过度,要好好休息。”
小雪听见玄玉醒了,将药端过来道:“小姐,先喝药吧。您以后可不能这么拼命了,这次好在管家哥哥就在旁边,不然真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一连这么多天精神紧绷,玄玉也确实累了,她喝了药就昏昏沉沉的去了过去,她从来没睡的这么香过。
不知道睡了多久,玄玉才醒过来,她觉得肚子里咕噜咕噜响,这么多天也没好好吃过东西,她实在是饿了。
玄玉披了件衣服,趿着鞋想出去找吃的。她走到门前,却隔着门缝看到傅九和殷綦正在院子窃窃私语。
傅九来了不先来看自己,倒和殷綦嘀嘀咕咕,他们两个以前互相看不上,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玄玉觉得其中必有古怪,恐怕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她把门打开一条缝,努力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可是无奈他们说话声音太小,什么也听不见。
“小姐!你怎么在这呀!”小雪一惊一乍的声音吓得玄玉魂几乎飞了。
小雪把玄玉拉回屋里道:“小姐,你怎么棉衣也不穿,斗篷也不披就站在风口上,要是受了风寒怎么得了。”
玄玉看见傅九和殷綦停止谈话,都朝她这边看过来,知道听不到什么了,只好乖乖的让小雪领着回到床上。
傅九见玄玉醒了,便到房间里来看她:“玄玉,你好点了吗?听说你病了,我就过来看你,不过见你睡着就没打扰你。”
玄玉靠在引枕上道:“睡了一觉觉得好多了。”
傅九笑道:“小雪说你睡了一天一夜,把她担心坏了。”
玄玉自己也觉得好笑:“没想到我睡了那么久,怪不得觉得肚子饿呢。对了傅九哥,刚才你和殷綦在院子里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不过是问问他你的病情。”傅九道。
傅九不像殷綦,殷綦说谎张口就来,谎话比真话还像真话。可傅九是不惯骗人的,玄玉从他闪烁的眼神就知道,傅九一定有事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