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光霁不由得毛骨悚然,竟然将一个孕妇装进麻袋,丢进河里活活淹死,这个人也太狠毒了!
“死者身上可有什么财物?”玄玉问道。
严光霁道:“死者头上并无簪环首饰,手上倒带着一个金镯子和一只玉石戒指,看起来不怎么值钱。”
玄玉点头道:“这说明她并不是被劫财,而且她身怀六甲,想必也不是劫色。这个女子穿着绸缎衣裙,还带着首饰,想来家里应该有些财力,不至于让一个孕妇出来讨营生。”
严光霁附和道:“是呀,稳婆说孩子已经八九个月,即将生产,这个时候她应该足不出户在家待产才是……难不成她竟是被自己家里人所害吗?”
“有这种可能,至少家中人的嫌疑很大。”玄玉道。
“这个女人也太可怜了。”严光霁无比同情地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早已忘了害怕。
玄玉道:“是呀,所以现在需要我们来替她申冤。”
玄玉又问阿良道:“胎儿可曾验过。”
阿良挠挠头道:“稳婆来看过月份了,胎儿还要验吗?他连胞衣都还在,必定是因为他娘死了,他也就活不成了呗。”
玄玉笑道:“不验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不当仵作,改行当算命的了?”
阿良有些不好意思,将那具小小的尸体取过来,开始验尸。
勘验孩子的尸体最让人难过,尤其是一个还未见过人世的孩子。
孩子胞衣紫红,是在娘胎里就已经死了。阿良按了按小小的四肢和身体,没有损伤。他又将一根银针插入孩子的腹部。
“咦?”阿良端详着抽出来的银针,有些疑惑。
他又换了一根新的银针重新检验,依旧如故。
“小姐,”阿良不解的道,“这根银针有些奇怪呀!”
“怎么个奇怪法?”严光霁好奇的问。
阿良解释道:“我们一般用银针验毒,银针插入死者咽喉内,取出如是青黑色,皂角水洗之不去,便是有毒。如果仍是银白色,则说明无毒。”
阿良将两根银针拿给严光霁看:“可是你看,这两根银针既不变黑,也不是银白,反而微微发黄,我试了两次都是这样。”
“是不是你买到假的银针了?”严光霁道。
“不可能啊,我在同一个店家买的,以前都很好用啊。”阿良也有些不自信的打量着自己的那包银针。
玄玉问阿良道:“你看一看这孩子身上脸上可有疱疹脓包没有。”
阿良检查了一下说道:“小姐,这孩子身上脸上果然布满了水泡,好像被火烫过一样。”
玄玉点头道:“这就是了,这孩子是中了金蚕毒。”
“金蚕毒?”阿良和严光霁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玄玉道:“不错,金蚕是一种毒虫,将它褪下来的皮晒干研成粉末,可以制成毒药。而这种毒药的特别之处就在于,以银针验之,银针不会发乌而是发黄,皂角水洗之不去。”
严光霁奇怪道:“可是这孩子在母体之内,是如何给他下毒的呢?”
“给母亲下毒就行了。”玄玉道,“微量的金蚕毒并不会立时致命,只会使中毒者身体羸弱,浑身长满水泡,日渐衰弱,苦不堪言。
胎儿吸收母体精血,金蚕毒素便在他体内累积,胎儿太过幼小,积累少量的金蚕毒素便可致命。”
“又是投毒又是溺毙,到底是什么人对这个女子有如此的深仇大恨,一定要将她置之死地。”严光霁叹道。
“是啊,一个孕妇能和人结下什么仇怨。”阿良也说道。
“可惜我们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来自哪里,就算知道死因也无法替她报仇。”严光霁有些郁闷的道。
玄玉微微一笑:“严捕快,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
第二天一早,严光霁赶着一群百来斤的半大猪,浩浩荡荡的沿着天清河向上游走去。
路上遇到一群相熟的捕快,调侃他道:“呦!小严,怎么不当捕快改行卖猪啦?”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严光霁惦记着自己的任务,无暇理睬他们。
玄玉、殷綦和杜大宝一行人早就在河的上游等他了。
“裴小姐——杜大人——”离着老远,严光霁就开朗的打起了招呼。
玄玉道:“好了,人都到齐了,咱们开始吧。”
杜大宝笑道:“裴姑娘,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呀?”
玄玉笑吟吟的道:“我今天要做个试验,现在天气暑热,麻袋里的女尸经河水浸泡,多则两天少则一天就会形成巨人观。
我特意让严捕快选了不到一百斤,和一个女子体重差不多的猪。我们沿途将猪装入麻袋丢进河里,看看从哪里丢下的猪腐坏的程度和尸体一样,那……”
“那我们就找到抛尸的地点了!”严光霁抢着说道。
大宝有些惊讶的看着严光霁,平时他人有些憨憨的,和大宝刚来时很像,所以傅九把他派到大宝手下当差,没想到第一次独立办案就出了纰漏。
严光霁是六扇门最年轻的捕快,同时也是最胆小的捕快,六扇门那些五大三粗的捕快们总是私下嘲笑他像个小姑娘一样。
严光霁平日做事倒是兢兢业业的,只是缺少那么点冲劲儿和积极性。由于能力有限,加上受到排挤,严光霁平日总是闷闷的。
今天大宝见他如此开朗,思考问题还头头是道,看来这小子是开窍了。
几个人忙了一天,丢下七八只麻袋,严光霁细心的记下每一只麻袋下水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就在他每天巡视的河段,坐着小船等着那些麻袋。
阿良也跑过来帮他,两个人一个捞麻袋,一个验猪,河岸上一溜死猪一字排开,臭气熏天,惹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严光霁和阿良却忙得不亦乐乎。
“裴姑娘,我们找到了!”
“小姐,我们找到了!”
严光霁和阿良兴高采烈的跑来找玄玉。
玄玉笑着问道:“太好了,是在哪里?”
严光霁的脸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红:“是汉溪庄!从汉溪庄抛入水的猪和尸体的腐坏程度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