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汪顺抬起头，透过打绺的头发往外看。
“是我，裴玄玉。”玄玉轻声道。
汪顺似乎已经有些糊涂了，他吃力的支撑着上半身，呆呆的看着玄玉，过了半晌，终于支撑不住，又重新倒在了草垛上。
玄玉隔着栏杆问道：“汪顺，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为什么要杀瑞雪和燕菁。”
“嘿嘿……嘿嘿嘿……”汪顺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嘶哑的笑声回荡在牢房中，格外渗人。
“你笑什么！难道两条人命，对你来说如同儿戏吗？”玄玉有些气恼的质问道。
“儿戏，嘿嘿……”汪顺干笑道，“那我的命呢，对你们来说是不是也如同儿戏？”
“你到底什么意思？”玄玉道。
汪顺费力的用一只肿胀的眼睛看着玄玉：“你跑到这大牢里来到底想干什么？是想看我怎么死的吗？”
“当然不是！”玄玉道，“我对你的死活没有兴趣，律法自然会惩处你，我只想知道真相。”
“真相？”汪顺又笑了起来，不过没笑几声就变成了剧烈的咳嗽，“咳咳咳，你想知道真相？好，咳咳咳，那我就告诉你真相。”
汪顺又摇摇晃晃的支撑起上半身，盯着玄玉道：“真相就是……我没有杀人！”
“怎么可能？”玄玉有些不相信，“你已经在供状上签字画押了，你现在又想翻供不成。”
汪顺惨然一笑道：“你被打成我这个样子，也会画押的，我实在受不了了，只求速死。我已经认命了，你却还跑来追求什么真相……”
“你真的没有杀死燕菁和瑞雪？”玄玉狐疑的看着汪顺。
汪顺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信，那你又何必来问我。”汪顺重新躺回干草上，把脸朝向里，换了一个舒服一些的姿势。
玄玉沉吟了一下，忽然问道：“汪顺，你是哪里人氏？”
“我就是邺都本地人，我是陈家的家生子，从小就跟着陈少爷，怎么了？你问这个干嘛？”汪顺瓮声瓮气的道。
可是玄玉却没有回答汪顺，汪顺觉得有些奇怪，他想回头看看玄玉，可是稍一动弹就牵扯道伤口，疼得他直咧嘴。
突然，汪顺觉得喉头一紧，一条绳索勒住了他的脖子，那绳子越勒越紧，汪顺的眼睛凸出，青筋暴起，喉头发出一阵咯咯声，然后两腿一蹬，便一动不动了——
“玄玉……玄玉……”殷綦轻声呼唤着玄玉的名字。
玄玉此时躺在殷綦怀中，觉得后脑微微胀痛，她抬起手去摸，却被殷綦拦住了。
“你被人打晕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殷綦问道。
玄玉睁开眼睛看了看殷綦，又闭上眼睛道：“觉得头疼，有些恶心。”
殷綦拿出一粒药丸让玄玉服下，然后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打晕了你？”
玄玉皱着眉摇了摇头：“我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在这里问汪顺话……对了，汪顺呢？”玄玉嚯的坐起身，又是一阵眩晕。
殷綦扶住她道：“小心些。”
玄玉抓住殷綦的手臂道：“汪顺的案子……有点不对劲，凶手可能不是他。”
殷綦叹了一口气道：“说什么都晚了，汪顺已经死了。”
“什么？”玄玉不可置信的看着殷綦。
殷綦朝牢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玄玉这才看见汪顺双脚悬空，直挺挺的吊在牢房里。
“这是汪顺的遗书，他是畏罪自杀。”殷綦把一封写在衣襟上的血书交给玄玉。
“怎么会这样？刚才汪顺还在和我说话。”玄玉抱住头，难道刚才都是在做梦。
但脑后的肿块告诉玄玉这不是做梦，是有人打晕了她。
“不对，汪顺不是自杀！”玄玉道，“汪顺伤的很重，就算支撑起上半身也十分勉强，怎么可能爬起来上吊自杀。而且刚才我来的时候，牢房里根本没有麻绳，这是阴谋。”
殷綦道：“我也觉得有些蹊跷，但是谁要杀死汪顺呢？”
“是真凶！”玄玉道，“是真正的凶手想要汪顺死，这样就可以把所有的罪名安在汪顺头上，真凶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可是真凶又是谁呢？”殷綦道。
“别急，让我想一想。”玄玉觉得头痛欲裂，明明答案好像就在她脑中，可她就是想不起来。
殷綦见她疼得满头是汗，便安慰道：“别急，慢慢想。你回忆一下，在你昏倒之前，正在和汪顺说些什么？”——
玄玉在大牢中回忆与汪顺的对话，另一边，因为瑞雪的惨死，仙儿的心情一直很是不好，段夫人体恤她心绪不佳，因此给她放了几天的假。仙儿就一个人在房间里整理瑞雪的遗物。
“唉，可怜瑞雪连个家人也没有，这些遗物也不知道让谁领回去。”仙儿一边整理一边落泪，替死去的姐妹心疼。
瑞雪的衣服、一些首饰，还有她攒下的银子，虽然她不知道这些东西还能交给谁，但她还是将瑞雪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在包袱里。
一件东西从一叠衣服中掉落，掉在地上铿锵有声。仙儿俯身捡起一看，不觉有些奇怪：“奇怪，瑞雪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一阵北风呼啸，吹得窗棂嘎拉拉乱响，仙儿抬头看见原来是窗子没有插好，便起身去关窗子。
可是仙儿走到近前，竟然发现窗外不声不响的站着一个人。
“啊——”仙儿一声惊叫，几乎坐在地上。
“仙儿，是我。”窗外的人出声道。
仙儿这才看清窗外的人，她惊魂未定的道：“怎么是你呀，魂都被你吓掉了。这么晚，你怎么跑到这里来。”
那人道：“我来找你，是为了瑞雪的事。”
“瑞雪？”仙儿低头想了一回，拍手道，“是了，原来是你！怪不得瑞雪死也不肯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