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告别?”殷綦咧嘴一笑,“那倒也不必,我没有什么家人。不过咱们兄弟一场,你倒确实有些事情可以帮我。”
白无常用这辈子最和善的目光看着殷綦,这个冤家出入阴阳两界,曾经给他带来无数的麻烦。
但是老实说,虽然白无常时长发狠,说等殷綦落在他手里要好好惩戒他。但是白无常从心底里却从没真正想过要为殷綦引渡,他以为他们兄弟和殷綦就会这样相爱相杀下去。
如今眼见殷綦竟然也要踏入轮回,白无常心中怅然若失,仿佛要失去一个多年的老友一般怅然若失。
白无常叹道:“唉,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你走了以后,这阴阳路上,就剩下我们兄弟了,还真是有些寂寞呢。”
殷綦咧着嘴笑道:“那我和阎王老爷说说,让我留在这里做个鬼差,替你们跑跑腿如何?我想这个面子我还是有的。”
“不!”黑无常急得又蹦出一个字。
“不不,那倒也是不必。”白无常连连摆手,讪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消受不起,消受不起。”
“哼,就知道你们两个不是真心的。”殷綦撇了撇嘴,“放心吧,我才不想在这乌漆嘛黑的地方待一辈子呢。”
“不过我真的有事请你帮忙。”殷綦正色道,“我之前与阎王老爷商量过期限,不是这个日子。你再拿生死簿来我瞧瞧,八成是这老头喝多了弄错了。”
“这怎么会错呢!我们兄弟这么多年都是按这生死簿办事,从没出过差错……”白无常说了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当然了,也出过一些纰漏,不过都是和你有关的。”
殷綦嘻皮赖脸的笑着,白无常嘴上说着不会出错,身体却很诚实的把生死簿递给了殷綦,不知道他心里这一次是不是也期盼着出些错误。
殷綦漫不经心的翻看着生死簿,一会儿笑这个太短命,一会儿又批评那个死的时辰不吉利。
要不是看在殷綦是个将死之人的份上,白无常真是懒得听他胡扯。
当翻到写有殷綦名字的那一页时,殷綦的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支毛笔。还没等白无常反应过来,殷綦已经大笔一挥,欻欻欻的把自己的死期划掉重新改了个日子。
“啊?你……”白无常被殷綦一系列的操作惊得目瞪口呆。
白无常捧着被殷綦画花的生死簿,看着殷綦留下的几个潦草的大字欲哭无泪。
“你……”黑无常替白无常蹦出了一个字。
“呐,你现在不能带我走,日子不对啊!”殷綦惫赖的道。
“这……这日子是你自己改的!”白无常愤慨的道。
“那又怎么样?”殷綦两眼一翻,“你去阎王老头儿那告我呀,说你没看好生死簿,被我弄花了,看看那老头儿是骂你还是骂我。”
白无常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殷綦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咱们兄弟一场 别说我不照顾你的生意,我这里有两个现成的女鬼,你带回去交差吧。”
“哪里有女鬼?”白无常翻了翻眼睛,用哭丧棒指着角落道,“你是说那两个吗?事到如今,你还在开我的玩笑,你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殷綦有点莫名其妙的看过去,紧接着他的脸色就是一变。蜷缩在角落里的瑞雪和狄燕菁的鬼魂仍然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没有半点清醒之态。
“遭了,汪顺不是很凶。”殷綦这样想着,抬腿就走。
“唉唉唉,你不能走!”白无常拖住殷綦的袖子道,“你这么走了,我的生死簿怎么交代?”
“唉呀,你搞得定的,这么点事情还要我教吗。”殷綦冲白无常眨眨眼,一闪身消失在黑暗里。
“哥……”白无常望着面前的一片虚空对黑无常道,“我咋觉得这个家伙就算死了,也得一直欺负咱们。”
殷綦在自己房间中醒来,窗户开了一条缝,北风从窗缝中灌进来,吹得殷綦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来真的是大不如前了,小小的一阵风也禁不住了。”殷綦自嘲的看看自己的手,他攥了攥拳,身体有些僵硬。不过他已经改了生死簿的日期,就算是耍赖也好,总是能混过正月十五的。
殷綦打起精神,出了自己的房间来找玄玉。
“管家哥哥,你还没睡吗?”小雪听见敲门声出来道。
“小姐不在?”殷綦微微皱眉。
“嗯。”小雪点了点头,“小姐说要去六扇门找什么汪顺。”
殷綦不悦道:“怎么让小姐一个人出门,没有告诉我呢。”
小雪心虚的道:“我原本要告诉你的,小姐说她敲过你的房门,看见你休息了,让我不要去打扰你。她说有件事情想要找汪顺问清楚,去去就回。”
“小姐走了多久了?”殷綦问道。
小雪道:“大约半个时辰,怎么了?是不是小姐有什么事?”小雪有些心急起来。
殷綦宽慰她道:“没事,我去找小姐。不过你要记住,下次不论我睡得多死,也要叫醒我,不要让小姐独自出门。”
“嗯,我知道了。”小雪用力点点头。
大约半个时辰前,玄玉坐在屋中回顾案子,总觉这案子还有些模糊的地方,大约是因为她没有亲自去问汪顺口供的缘故。
没有亲耳听见汪顺的说辞,没有亲口问汪顺为什么要虐杀两名姑娘,玄玉总是觉得不踏实。
不过这案子归靳如海办理,玄玉和靳如海又不熟,如果自己过多过问又怕靳如海吃心,认为自己信不过他的办案能力。
所以玄玉为了避免麻烦,决定悄悄的去六扇门大牢把心中的疑惑全部弄清楚。
玄玉悄悄的来到大牢之中,最近人手紧缺,连狱卒都没有换班儿的,此时连着看守了一天一夜的狱卒早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玄玉没有惊动狱卒,蹑手蹑脚的来到大牢最深处,找到了关押汪顺的牢房。
汪顺的样子倒把玄玉吓了一跳,只见他遍体鳞伤,身上的囚服被血水浸染已经看不出本色,囚服上的一道道血痕显示出它的主人经受了怎样的严刑拷打。
“汪顺——汪顺——”玄玉轻轻叫着汪顺的名字。
稻草中一颗乱蓬蓬的头微微动了一下,发出含糊的应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