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那你后悔吗？”玄玉看着邬寒星的眼睛问道。
邬寒星笑了笑：“我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能嫁给你爹，能做你和你哥的娘，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玄玉笑了，邬寒星也笑了。
好久没和娘亲这样坐在一起了，玄玉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她说到自己天南海北的破案，如何追查黑衣人的线索，聊到哥哥的遗腹子小念。
邬寒星笑而不语，一直慈爱的看着兴奋的玄玉。
说着说着，玄玉忽然发觉邬寒星的影子越来越淡薄。
“娘？你这是怎么了？”玄玉求助的看向殷綦。
邬寒星温柔的道：“我的时间到了，玄玉，咱们该告别了。”
玄玉哭道：“娘，你别走，求你了。要不然你带我一起走，你们都不在了，别把我一个人留下。”
邬寒星笑道：“傻丫头，瞎说什么呢。爹和娘当然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邬寒星看着玄玉道：“玄玉，我问你，你后悔吗？”
玄玉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后悔。”
邬寒星点点头：“那就好，做你想做的事吧，娘再也不逼你绣花了，不管你选择做个平凡的女孩还是不平凡的女孩，娘都支持你。”
玄玉含着泪，拼命的点了点头。邬寒星也欣慰的点着头，最后的影子也消失不见了。
玄玉怅然若失的望着星空，那上面应该有一颗星就是娘亲变的吧。
殷綦拍拍玄玉的肩，低声说道：“好了，我们该走了。”
玄玉惊讶的看着他道：“走？我们走哪儿去？”
殷綦领着玄玉来到深潭边，他伸手捞起一条不知道从哪游过来的小鱼对玄玉道：“这种鱼不是长年生长在山洞中的，说明这潭水能通向外面。准备好了吗？”
玄玉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殷綦抱住玄玉，纵身跃入潭水之中，潭水冰冷刺骨，玄玉把身体贴着殷綦，殷綦一手抱住玄玉，一手划水下潜。
渐渐地，玄玉觉得身体里的空气要不够了，胸口憋得生疼，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她本能的张开嘴想要呼吸，一串气泡从玄玉口中逃逸。
忽然，玄玉觉得胸口没那么难受了，她睁开眼睛，发现殷綦的嘴唇紧紧贴着自己的嘴唇，正在用嘴给她过气。
玄玉一惊，本能的推开殷綦，殷綦却霸道的将她一把拽了回来，玄玉害羞的闭上眼睛，任由殷綦过气给自己。
终于，两个人活着游了出来。一浮出水面，他们就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两个人精疲力尽的倒在岸边，看着满天星光，玄玉咯咯的笑了，殷綦也笑了起来。
恢复了一下体力，殷綦去找了些干草和树枝，所幸油纸包着的火折子还没有湿。殷綦点燃篝火，有用树枝搭了一个架子，把湿了的白绫架在上面，玄玉躲在白绫遮掩的棚子里。
殷綦又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架在火堆边上烤干。
“殷綦，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玄玉隔着白绫问道。
殷綦拨弄着火堆道：“送你回邺都，不过你的婚礼可能要延后了，傅大人怕是没这么快好。”
“我不会嫁给傅九哥的。”玄玉道，“我，我喜欢的人是你！”
也许是隔着白绫的缘故，玄玉觉得没有那么害羞了，她终于鼓起勇气向殷綦表白了。
可白绫之外，是长久的沉默。
时间像停滞了一般，玄玉觉得这沉默像一年那么长，她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殷綦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在一起是不会有结果的。傅九是个不错的选择，他能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
“那些不是我想要的。”玄玉有些愠怒，“不管有没有你，我都不会嫁给傅九哥的，我把他当哥哥，仅此而已。
如果只是贪图一世安稳嫁给他，对傅九哥也不公平，他是个好人，值得一个真心爱他的妻子。”
殷綦再次陷入了沉默，玄玉赌气道：“放心吧，如果你不喜欢我，我是不会缠着你的。”
“我喜欢你！”殷綦的声音再次想起，玄玉又惊又喜，俏脸羞的通红，可是殷綦继续道，“所以才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与其得到再失去，不如从来没有开始过。”
玄玉还要再说什么，殷綦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玄玉刚要惊叫，殷綦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别出声，有人来了！”
殷綦已经穿好了裤子，他把上衣披在玄玉身上，然后抱着她迅速离开了这里。
又逃出了很远，天已经大亮了，两人在溪边停下，玄玉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黑色的衣服长及膝盖，下面露出一截莲藕般白皙的小腿，黑缎子一样的长发披散下来。
玄玉对着溪水整理头发，忽然发现头发上空荡荡的：“哎呀，糟糕。”
“你在找这个吗？”殷綦把手伸到玄玉面前，那把玉梳躺在他手心里。
玄玉拿过玉梳，握在胸口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没丢。”
殷綦摇摇头：“一把梳子而已，至于这么宝贝吗？”
“要你管！”玄玉抢白道，脸上却浮出甜笑。
殷綦远远看见山下有炊烟袅袅，他把玄玉藏好，不过时便拿了一身粗布衣裙回来。
玄玉换好衣服，虽是荆钗布裙，却也衬得玄玉的气质清丽有如空谷幽兰。
殷綦不肯再像来时一样抱着玄玉施展轻功回邺都：“你多重啊，我来的时候差点就累得吐血了。”玄玉恨得重重给了他一拳。
两人来到镇上，殷綦用银子买了一辆马车代步，玄玉也不问他哪里来的银子，知道他必定又是去哪个大户人家劫富济贫了。
依旧是殷綦赶车，玄玉也和殷綦一起坐在车辕上，她摘了一大捧狗尾巴草，一边唱歌，一边用狗尾巴草编小玩意儿。
“对了，之前蕙娘的那个案子，是不是你告诉她丈夫说蕙娘无法投胎，劝他自首的？”玄玉问道。
殷綦道：“我并不知道那个案子是你在查，只是刚好碰到了，就随便说了几句，没想到他真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