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忠替玄玉找来一名叫贵喜的年轻内侍,他在瑶华宫当差已经两年了。
贵喜再三确认四下无人偷听,才对玄玉道:“贵妃娘娘确实喜欢体罚宫人,在瑶华宫当差的宫女和内侍,几乎都挨过娘娘的罚。听说……在我入宫之前,曾经有一名宫女得罪了娘娘,被直接扔进了水井……”
玄玉吃惊道:“竟有这样的事?宫中严禁动用私刑,难道皇上和皇后竟然不管吗?”
贵喜道:“皇上宠爱长公主,贵妃娘娘母凭女贵,连皇后也让她几分。何况娘娘耳目众多,谁胆敢背后议论,轻则一顿好打,重则赶到军营去做奴仆。这些都是我刚到瑶华宫时听一个老内侍说的,不过他去年已经病死了。”
“那几天前,浣衣局有没有人送洗好的衣服过来?”玄玉问道。
贵喜道:“有的,是翠蝶姐姐送过来的,每次娘娘的衣服都是她送过来。那天她莽莽撞撞的想去给娘娘请安,结果被娘娘身边的红鸾姐姐好一顿奚落,说她自不量力想要攀高枝。”
“那后来呢?”玄玉追问。
贵喜道:“后来她就走了,我看她眼圈有点红,。昨天来送衣服就换了人,我想她大概是不想来受委屈了。”
贵喜显然不知道翠蝶已经死了,玄玉又问他另外几名失踪的宫女有没有来过瑶华宫,贵喜告诉玄玉其中两个人来过瑶华宫,另外一个在长公主宫中见过,只有佩珍他从未见过。
晚上,葳光轩。
殷綦端来一碗燕窝粥给玄玉做宵夜,玄玉心不在焉的喝着。殷綦道:“你怎么了,从宫里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玄玉抬眼看着他道:“因为我觉得自己被人利用了,所以很不开心。”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殷綦问道。
玄玉道:“我觉得皇后娘娘是在利用我对付贾贵妃,德忠一直在暗示我这些宫女的失踪与贾贵妃有关。”
“原来是为了这个。”殷綦倒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她们确实去过贾贵妃宫中,不管德忠如何引到,你只管破案就是了。”
“话虽这样说,可心里就是觉得很别扭,查案都没兴致了。”玄玉道。
殷綦道:“人生在世,不过就是利用别人和被人利用罢了,想开点就好了。”
玄玉忽然抬头直视着殷綦,正色道:“那你对我也是利用吗?”
殷綦避开玄玉的目光道:“我们不就是相互利用才会在一起的吗。”
“那等我们报了仇呢?没有利用价值了怎么办?”玄玉继续问道。
殷綦眸光黯然:“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这几名失踪的宫女除了都去过瑶华宫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共通点,贵喜也没有听说这几个人得罪过贵妃娘娘,这让案子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玄玉便把目光投向那个失踪的浣衣局的内侍,其他的失踪人都是宫女,只有他一个是内侍,想必有些特别之处,说不定会成为一个案情的突破口。
失踪的内侍名叫阿贵,是浣衣局的杂役,平日帮忙跑跑腿,抬抬东西,和他住在一起的是一个叫小顺子的内侍。
殷綦被一群宫女缠住问这问那,玄玉只好自己来找小顺子。“你为什么要对管事的说阿贵被叫去前殿做杂役了?”玄玉问小顺子道。
小顺子垂着头道:“是他这样跟我说的,所以我猜这么跟管事回话。”
尽管小顺子一直不敢抬头,但玄玉还是看到大冷的天,小顺子的额头却冒出冷汗,她知道小顺子心虚,便逼问道:“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他被调去别的地方,不跟管事报告,反倒和你说,不是很奇怪吗?”
小顺子的汗顺着鬓角流下来,他也不敢抬手取擦,玄玉继续道:“我还听说阿贵和你曾经发生争吵,有没有这回事?”
“阿贵嘴巴毒,平日经常和大家拌嘴,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小顺子道。
玄玉却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可是有人看到你们争得面红耳赤,你告诉管事的前一天也有人看到你们两个一起出宫,而回来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
“我……”小顺子的汗越流越多,他不得不抬手用袖口去擦。
小顺子扑通一声跪在玄玉面前哀求道:“我说……其实阿贵不是被调走了,他是趁出宫的机会偷偷跑了。那天我们争吵也是为了这件事,我劝他不要走,被抓住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他执意要走,还让我替他打掩护,我拗不过他,只好照他说的做。小姐,求求您不要告诉管事,不然我一定会被打死的。”
小顺子声泪俱下的哀求玄玉,玄玉答应他不会对管事告密,小顺子才磕了几个头走了。
玄玉也出来找殷綦,可是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殷綦却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其实殷綦早就摆脱了那群宫女的纠缠,偷偷溜进了后花园。这里是皇帝的妃嫔住的地方,即便有禁军侍卫的腰牌也不能进入。
这几天殷綦除了帮玄玉查案,也一直在宫中各处寻找大巫师的踪迹,但是没有任何发现,这皇宫之中唯一还没有查的地方就是后花园了。
明日西域使者便要离京返回本国,是以今天平帝大排筵宴,宴请西域使者。后宫之中连皇后和贾贵妃也都出席宴会,主子们都不在,宫人们也就难免懈怠一些。
殷綦瞅准了这个空隙,终于被他成功的溜了进来。
殷綦先去皇帝寝宫中查看上次玄玉托傅九放置的符咒,符咒尚且完好,看来皇帝的安危暂时无虞。
后宫之中一片宁静,并没有禁术存在的迹象,或许大巫师并没有藏身的皇宫。
忽然,殷綦察觉到一丝异样,一股煞气若隐若现。殷綦追随着这股煞气来到湖边,忽然迎面呼呼啦啦走来一大群人,殷綦闪身躲进了湖边的假山。
“孙太医,您紧走两步吧,太皇太后说心口疼,万一今天出了篓子咱俩人都担不起。”一个内侍细声细气的催促着。
“知道了,这不是正走着呢。”胡子花白的老太医气喘吁吁的道。
一群人簇拥着太医往太皇太后宫中去了,殷綦刚想从藏身假山中出来,却听到与自己一山之隔有人在说话。
看来不止他一个人在这假山中藏身,他透过山石之间的缝隙看过去,见两名宫女和一个年轻内侍正在假山洞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