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昭继续道:“我们两个边喝边聊,我问他杀了我之后想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把我的尸体扔在宫里。他说本来打算杀了我之后,把我装进大水桶里带出去,然后拿着尸体去领赏钱。
这一下倒是启发了我,我早就想要离开皇宫,所以我求他帮我这个忙,答应给他一笔丰厚的报酬,比杀我的报酬还要高。
果然,我们很顺利的逃了出来,我给了他银子还有那个熏炉做为答谢,然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玄玉对德昭的话半信半疑:“那么到底是谁买通了章建要杀你?”
德昭顿了顿道:“这我倒忘了问,当时光顾了想逃出去的事,这件事倒没那么重要了。”
玄玉根本不信他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问,不过她现在更关心另一件事:“你从宫中偷的那枚金镶玉的翡翠扳指在哪里?”
德昭道:“那件东西太值钱,我不放心交给外人,还在我家里放着。”
“带我们去你家里取。”玄玉道。
德昭同意了,殷綦带着德昭往外走,玄玉把桌上的那三件宝贝也用包袱皮包好一并拿走。
老高不舍的说道:“刚才不是说只要我说了实话就不追究了嘛,这东西能不能不拿走。”
玄玉微微一笑:“私自窝藏宫中的东西是要掉脑袋的,我把它们拿走是救在救你的命。”
老高只好眼巴巴的看着玄玉把那三件宝贝都带走了。
殷綦和玄玉压着德昭在路上走着,路过一个馄饨摊时,德昭突然掀翻了摊子,一锅滚烫的热汤朝着玄玉泼了过去。
摊主见馄饨汤泼向玄玉,忍不住一声惊叫。殷綦立即抱着玄玉向后撤出一丈开外,滚热的馄饨汤泼了一地,摊主见没有伤到人才松了一口气。
“糟了,德昭不见了。”玄玉道。
殷綦道:“我倒忘了,他能制伏章建,应该是有点功夫在身上,这次实在是大意了。”
德昭仗着地形熟悉,一连穿过几条小巷才停下来,回头见没有人追上来,他才放下心来。
德昭急匆匆的赶回藏身的地方,一个女人给他开了门,口中埋怨着:“你怎么去了这么久,等得人家心焦的很。”
“别说了,快点拿上东西跟我走!”德昭急切的道。
女人慌忙收拾包袱,德昭从炕洞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他打开布包,那枚晶莹剔透的金镶玉翡翠扳指完好的躺在里面。
德昭将布包揣进怀里,拉着女人就往外走。
一个黑衣人堵住门口笑着道:“这么急要去哪儿呀?”
一名白衣少女从他身后走出来道:“德昭,我劝你不要再想着跑了,你是逃不脱的。”
德昭没想到殷綦和玄玉这么快就追了上来,他看出来殷綦功夫不凡,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好颓然的从怀里掏出包着扳指的布包丢给玄玉。
“这位姑娘,东西已经给你了,求你放我们一马。”德昭乞求道。
他身后的女人也哀求道:“求求你们了,不要把他抓走。”
这个女人叫翠儿,是德昭买来的媳妇。内侍娶老婆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很多有钱有权的内侍都会在宫外养一房妻妾,买个穷人家养不活的孩子,享受一下正常人的生活。
德昭也不列外,过正常人的日子一直是他的梦想,他冒着生命危险偷宫里的东西出去变卖,也是为了能攒更多的钱。
翠儿是那种站在胡同口揽客的最下等的烟花女子,但是德昭路过胡同口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她。在德昭心中,他不嫌弃翠儿出身低贱,翠儿也不会嫌弃他不完整。
德昭替翠儿赎了身,赁了一处房子让她安身,他总是找机会出宫来看翠儿,吃一顿翠儿做的饭,或者枕着翠儿的大腿睡一觉,这些都让德昭觉得自己像个真正的男人。
“我那么想从宫里逃出来也是为了能今早的跟翠儿长相厮守,我们没害过任何人,从宫里偷的东西也都还给你了。姑娘,你能不能发发善心,假装没有看到我们。”德昭请求道。
一番话说得玄玉有些动容,但她还是对德昭道:“我不能放你走,在章建的案子查清楚之前你必须留在邺都。”
玄玉通过小姜的关系,把德昭以偷盗的名义暂时关押在京兆府的牢房里。
皇后娘娘对玄玉能够顺利追回翡翠扳指十分满意,对德昭的去向反而并不关心。
总算追回了翡翠扳指,完成了皇后娘娘交代的任务,一直压在玄玉心中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德昭关在牢里,托人带话给玄玉说要见她。
玄玉来到京兆府大牢,隔着铁栏对蓬头垢面的德昭道:“听说你有话要对我说?”
德昭见玄玉来了,连忙道:“对,上次你问我是谁雇了章建来杀我,我想起来了。”
“哦?是谁?”玄玉问道。
德昭道:“是一个叫赛李逵的屠夫。”
“他为什么要杀你?”玄玉又问。
“大概……大概是我们因为买肉的事发生过口角,我也没想到这么一点小事她能记那么大的仇。”德昭道,“你不是说章建是被人割断喉咙杀死的吗?赛李逵是卖肉的,他经常用刀杀猪,杀一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玄玉微微一笑道:“那你给我一个赛李逵杀死章建的理由。”
“这……”德昭想了想道,“可能是章建杀不了我,赛李逵一怒之下就把他杀了。”
“好了,我知道了。”玄玉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殷綦在旁边也听到了德昭所说的话,他问玄玉道:“你相信他吗?”
玄玉道:“我倒觉得他是为了急于脱罪,所以随便找了个人顶罪,不过想知道真假,我们恐怕还得见到这个赛李逵才能知道。”
两个人按照德昭所说的地址找到了赛李逵的肉铺,可是肉铺已经关门大吉了。
殷綦哀叹道:“最近真是流年不利,怎么找谁谁都不在呢,看来得去烧烧香才行。”
“你们找赛李逵呀?”隔壁买菜的大婶热情的和他们搭讪。
玄玉道:“是啊大婶,您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卖菜大婶道:“他早就把这个摊子兑出去了,听说他媳妇怀孕了,他打算搬到乡下去和媳妇过平静日子。不过我和他一起摆摊子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次听说他娶了老婆。”
玄玉有些泄气,但她仍然不放弃的追问道:“那您有没有见他和什么人打过架,比如……一个说话细声细气,还有点兰花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