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这才听出了端倪，原来这棺材里的不是程恭，那他又会是谁呢？

　　年轻人从没见过这种事，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殷綦拍着他的肩膀道：“兄弟，就是这具无名尸坏了你家祖坟的风水，幸亏我把它挖出来，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祸害来。”

　　“是，是，多谢。”年轻人心不在焉的道。

　　“唉，你家正在办丧事，现在祖坟里又挖出无名尸，传出去怕是不好听。”殷綦看出了年轻人的心思，他大度的道，“这样吧，我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尸体交给我，这件事我来帮你调查清楚。”

　　年轻人感激的看着殷綦道：“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帮了大忙了，多谢，多谢！”

　　“小意思，别客气。”殷綦亲热的拍着年轻人的肩膀，眼睛却瞄向玄玉。玄玉仿佛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一般，脸上露出浅笑。

　　这个年轻人说他叫做程子锐，是程家的长房长孙，而这个墓的主人程恭，算起来程子锐应该喊他二叔公。

　　玄玉问道：“对于这个二叔公，你了解多少？这具白骨会不会就是他呢？”

　　程子锐看着那具白骨道：“听家里老人讲，当年二叔公在都城官府里任职，后来不知什么缘故突然回来了。二叔公年纪不小了，家里就开始给他张罗亲事，可是亲事还没说定，二叔公就又走了。

　　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家里也派人找过，但是都没有找到。后来我太奶奶觉得他可能是在外面遭遇了不测，怕他魂魄不安，就给他立了这个衣冠冢。

　　至于这具白骨，我觉得不会是我二叔公，就算有人找到我二叔公的遗骨，交还家人就行了，为什么要偷偷埋在这里呢？”

　　“那你二叔公的坟之前有什么异常吗？”玄玉问道。

　　年轻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一旁的老仆这时开口道：“说起来还真有，不光是叔公老爷，老太爷的坟也曾经有过。”

　　玄玉忙道：“您详细说说。”

　　老仆回忆道：“大概是两三年前了，叔公老爷的坟在相同的位置也也塌了一个洞，当时大少爷还没管家，是禀报了管家，因为是衣冠冢，所以也没大放在心上，就找人给填上了。

　　至于老太爷的坟，那年头可长了，大概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叔公老爷的衣冠冢还没立呢。那时候老太爷的坟也是塌了一个洞，比这个小些，不过没挖通，大概是狐狸兔子之类的野兽挖的窝，后来就修了虎皮石墙把坟给护住了。”

　　老仆找来两个人，帮着玄玉把白骨运到义庄去，殷綦又跳进棺材里查看了一番，抬走白骨，露出下面的铺盖，还放着一套折叠整齐的六扇门官服。

　　殷綦见棺材里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就让老仆将官服叠放整齐，将棺材盖好，用席子苫上，等到闰月过了再重新填土。

　　“这个人不是程恭。”玄玉验过尸体道，“这具骸骨的主人大概三十岁上下，身材中等比，六扇门的档案里记载的程恭要矮上许多。

　　看来这白骨和程恭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杀人犯想找个地方藏尸，碰巧选中了程恭的坟。”

　　“那他的运气可真是不好呢。”殷綦道，玄玉看了他一眼，脸上浮出一抹微笑。

　　玄玉道：“这个人死了至少有两三年了……”

　　“准确的说是两年六个月零三天。”她还没说完，殷綦就插话道。

　　玄玉惊讶的看着殷綦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殷綦嘴角一勾：“因为我找管家查了两年前修缮程恭坟墓的日期。”

　　玄玉笑道：“我还以为你能掐会算呢。”

　　殷綦笑了笑，又问玄玉道：“这人是怎么死的？”

　　玄玉指着尸骨的锁骨、髋骨、腿骨道：“你看，这些地方都有刀砍痕迹，血痕入骨，应该就是死因。”

　　殷綦用两个指头拈起一堆烂布，那是这具白骨的随身衣物。死者是冬天遇害的，身上的衣服都是棉袍棉裤，一双棉鞋，还有一件羊皮袄。

　　殷綦道：“这料子不错，可是穿的也未免有些太不不讲究了。”

　　玄玉就着殷綦的手看了看，确实，这件棉袍看起来料子厚实，针脚也细密，但是袍角上烤火熏糊了的痕迹，后襟上还刮了个三角扣子，被粗粗的缝了起来。

　　“这腰带还挺讲究。”殷綦挑起一根腰带，虽然已经被土气浸染的乌黑，但还是能得看到上面精美的绣花图案。

　　玄玉看着这条绣工精美的腰带，不由感到有些欣喜，因为这么精致的手工是极容易辨认的，想找到它的主人就不难了。

　　第二天，玄玉和殷綦先来到县衙，亮了六扇门的腰牌后，要求查阅两年前的冬天是否有尚未告破的失踪案。

　　师爷在案卷房中找了半晌，才灰头土脸的抱着一大摞卷宗出来：“这些都是这两三年未破的悬案。”

　　“这么多？”玄玉摸着厚厚的卷宗道。

　　师爷擦擦额头上的汗道：“这还没完呢，里面还有两摞。”

　　“啊？”玄玉的心凉了半截，看来这个县衙的办案能力是指望不上了。

　　这些虽然破案指望不上，看看卷宗总还是行的。

　　自从上次在文渊阁住了几天之后，殷綦现在听见卷宗两个字就头疼，他留下文书翻阅卷宗，专门找那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案子，自己则陪着玄玉去街上打听消息。

　　拿着那条绣花腰带，他们很快打听到这腰带上绣的花，正是本地独特的绣法，看来这个人是个本地人，而且这种花样一般是女孩子绣给情郎的。

　　“三十岁还情郎？”殷綦看着手里的腰带小声嘀咕，“怕不是偷情郎吧。”

　　玄玉嗔道：“心有所想，目有所见，可见你脑子里都是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殷綦笑笑，也不回嘴。

　　玄玉又道：“从前我爹办案，常说远抛近埋，杀了人一般就地掩埋，所以我猜这个人应该就住在程家祖坟附近。”

　　殷綦道：“程家那片坟地是三个村子交界的地方，看来那三个村子可能性最大。”

　　两个人回到县衙，这个师爷倒是兢兢业业，一直闷在房间里翻卷宗，热得满头大汗。

　　师爷见玄玉和殷綦回来了，毕恭毕敬的对殷綦道：“爷，符合您条件的案子都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