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抚摸着壁画,喃喃自语:“不知道她的弟弟现在身在何方,又是谁杀了蕙兰的娘亲呢?”
等等,玄玉用指尖摸索这壁画,一会又去摸摸另一幅画。
“怎么了?”殷綦问,他看看月色,子时还没过去,玄玉的眼睛应该还看得见。
玄玉膜着壁画道:“我刚才以为这个坏人脸上的线条是木纹的裂隙,可是你看,每一个拿着刀的坏人脸上,都有一条细线。”
“这是……难道是疤痕?”殷綦道。
“刀疤脸!”玄玉惊讶道,“难道,脸上有疤的人不是蕙兰的三叔,这个人才是蕙兰所说的,脸上有疤的男人。”
“可是酒瓶、砒霜,还有蕙兰的身孕,又怎么解释呢?”殷綦提醒玄玉道。
“哎呀,我的头要裂开了。”玄玉抱住了自己的头。
殷綦立刻道:“又头疼了?别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明天就会有新的线索。”
可是老天爷并不总是随人的心意,第二天他们再次来到蕙兰的老家,村子里最近并没有来什么生人,而且有人看到蕙兰离开她三叔家,径直进了那半间瓦房,其间并没碰到任何人。看来,下毒的地方,只可能是在蕙兰的三叔家里。
问起十年前的旧事,不少人都还记得张家母子三人走失的事情。
“啥征兆也没有,我家闺女头天还约了蕙兰一起去摘果子,结果第二天就找不到她人了。”一个村民告诉他们。
另一个村民回忆道:“那天张家老大都急疯了,逢人就问有没有见到她们母子三人,可是根本没人见到他媳妇出村去。”
好好的一个家,一下子就散了,村民们提起来都很唏嘘。
“那张家老三人怎么样?”玄玉问。
张家的邻居道:“人还行,就是因为是小儿子,年轻时被他爹妈宠坏了,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这几年年纪大了,人也稳重了不少。”
玄玉问道:“他都交了些什么朋友,有没有脸上有疤的?”
“疤?那倒没有。”邻居大婶道,“我记得有个姓李的,以前经常来找他。”
邻居大爷不屑的哼了一声:“哼,那个姓李的不是个东西,听说是个人牙子。我劝了小三好几次,不要和这种人来往。”
“哎呀,行了老头子,看你一把年纪了脾气还这么爆,小三子这不是也不和那姓李的来往了嘛!”邻居大婶嗔怪道。
向大叔大婶告别后,玄玉回到马车上。
“我有个想法!”玄玉的心里有些激动,“她们失踪时弟弟刚满三岁,蕙兰也不过才六七岁,她娘不可能带着两个这么小的孩子走得太远,而且也没有人见到他们出村。”
殷綦看着玄玉:“你的意思是……”
“他们可能根本就没离开村子,就是在村子里被害的。”玄玉道。
殷綦沉吟道:“村里人多眼杂,想大白天在村里害人可不容易。而且蕙兰和她弟弟去了哪儿呢?蕙兰逃出去了,但在她的画里,她弟弟也是活着的。”
“人牙子!”玄玉微笑道,“被人牙子卖了,说不定就是刚才大婶提到的那个姓李的!”
按照玄玉的假设,十年前,那个姓李的人牙子来找张老三,无意中看到了他大哥家的两个孩子,就动了歪心思。他想偷走蕙兰和她弟弟,没想到被蕙兰的娘发现了,所以杀了蕙兰娘。
“不对呀,尸体怎么处理呢?他又不是本村人,怎么处理尸体才会不被人发现呢?”玄玉发现了自己想法的漏洞。
这时有人敲他们的车厢壁板,殷綦掀开车帘一看,是张馄饨站在外面。
“裴小姐,殷管家,果然是你们呀!我就说这辆车看着眼熟。”张馄饨道。
“张馄饨,你今天又来看你大哥?”殷綦道。
张馄饨朝身后努了努嘴:“我今天送蕙兰回来。”
蕙兰的灵堂就设在与与老宅连接的,原来三叔的房子里。玄玉抚着蕙兰的棺木道:“今晚,我就再陪她一次吧。”
灵堂搭起,陆续有几个村民前来吊唁,邻居大叔大婶也来了。
入了夜,玄玉把一张张纸钱投入火盆,殷綦道:“不早了,回去歇着吧,明天早起还要出殡。”
玄玉点点头,走到蕙兰的棺木边上,想最后再看她一眼。可是玄玉这一看,却看出了问题来。
“不对呀!”玄玉奇怪的道。
“怎么了?”殷綦也看过来,蕙兰好好的躺在棺材里,并没有什么异样。
“你把脸转过去。”玄玉命令道,然后她有仔细检查了一番,才说道:“好了,可以转过来了。”
殷綦打水给玄玉洗了手,玄玉方道:“有本书叫《五藏神论》,里面记载着怀胎一月如白露,二月如桃花,三月男女分,四月形像具。蕙兰的肚子已经显怀,男女初分,至少有三个月身孕了。”
“啊?”殷綦虽然不懂什么五神藏论,但他知道如果蕙兰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那孩子就不是她三叔的,那三叔的杀人动机便不成立了。
玄玉玉解释道:“稳婆检验时,蕙兰尸体发涨,所以肚子不显。加上稳婆忌讳触碰尸体,所以便出现了差错。”
“看来我们是冤枉三叔了。”殷綦道,“可是我总觉得这个三叔有点奇怪,他知道蕙兰死了,明显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一定还有把柄捏在蕙兰手上。”
“是我太疏忽了。”玄玉自责的道,“我爹曾经说过,办案时最忌讳把自己的感情融入其中。我对蕙兰有种特别的感情,所以便乱了方寸,犯了大忌。”
玄玉稳定心神,她点燃了三炷香,向蕙兰的遗体恭敬的鞠躬祷告,开始重新勘验。
“怎么会……”玄玉有些震惊的抬起头看向殷綦。
殷綦问道:“怎么了?”
玄玉抿着嘴唇,思忖了片刻道:“我想我们都弄错了,蕙兰她……她是自杀。”
“自杀?”殷綦吃惊道。
玄玉用一张冥纸托着几粒极细微的白色颗粒给殷綦看:“你看,这是我从蕙兰的指甲缝隙中发现的,如果我没认错,这应该是砒霜。”
殷綦用手指沾起一粒,伸出舌头舔了舔,肯定的道:“嗯,是砒霜!”
“喂!这是证物!”玄玉吃惊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生气的白了殷綦一眼,“哪有你这样试毒的,我可不想一会多验一具尸体!”
殷綦耸耸肩,玄玉继续分析道:“如果蕙兰拿到酒时就已经掺了砒霜,她不可能接触到还未融化的砒霜,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砒霜是蕙兰亲手放进去的。”
玄玉看着躺在棺木里的蕙兰,她不明白蕙兰为什么要这么做,还留下线索指向她的三叔。
“明天,我们找稳婆再来重新验一下胎儿的月份,另外再搜一下蕙兰父亲的住处。我想,那张曾经包着砒霜的纸,应该还藏在她父亲的家里。”
这时,玄玉背后想起一个清脆的女声: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