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捕快见玄玉还没想起来,便提醒道:“之前我们都以为何厚袍子上的那串血迹是分尸的时候溅上去的,只有裴姑娘你说不是。”
玄玉最近一直挂心平帝的龙体,心情烦乱,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之前在义庄对何捕快说的话。
在勘验尸体时,他们发现何厚的棉袍上有一串血迹与众不同,那串血迹像一串珠链,由小到大,每块血迹四周还溅射出触手一样的血迹。
“这一定是分尸的时候刀子刺进尸体时溅出的血迹。”何捕快道。
玄玉却不同意这种说法:“分尸的时候何厚已经死了,已死的人血液也不再流动,用刀去刺虽然会出血,但不会像这样溅出这么多。”
“或许是何厚活着的时候受的伤?”何捕快猜测道。
玄玉仔细研究了半天血迹的位置和角度,说道:“这看起来更像是别人受了伤,溅在何厚衣服上的。”
“别人……”何捕快道,“那不就是凶手!”
玄玉道:“有可能,何厚身强力壮,有人要杀他,他反击也很正常。”
“凶手身上有伤,这就好办了!”何捕快兴奋的道。
何捕快的声音将玄玉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何捕快道:“昨晚我去找伍秋菱问话,偶然发现她手臂上抱着纱布,顿时想起了偶尔姑娘之前说过的话,
伍秋菱承认她的手臂是受了伤,虽然她说是自己不小心划伤的,但是她身上的巧合未免也太多了,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
玄玉仍旧有些犹豫,昨天伍秋菱楚楚可怜、言辞恳切的话语扔在耳边回想,难道竟是谎言不成。
何捕快看出玄玉的心思,说道:“裴姑娘,你不要被伍秋菱的花言巧语骗了,办案是讲究证据的。伍秋菱是个欢场女子,察言观色、巧舌如簧是这些人的看家本领。”
的确,何捕快说得对,查案子证据是第一位的。玄玉想起父亲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证据是不会说谎的。
玄玉提醒自己不能感情用事,她决定亲自去验一下伍秋菱的伤,看看她这次如何辩解。
伍秋菱的解开了手臂上的纱布,一道极深的伤口露了出来,伤口才刚刚开始愈合,还能看见有血水渗出,看起来受了伤还没有多久。
玄玉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她仔细端详着伍秋菱手臂上的伤口,问道:“你的手臂是怎么弄伤的?”
伍秋菱有些躲闪的答道:“是我……在家做饭时不小心划伤的。”
“你在说谎。”玄玉直视着伍秋菱的眼睛道,伍秋菱有些惊慌的避开了视线。
何捕快哼了一声道:“你在糊弄谁,做菜怎么会弄伤手臂,还那么大一条伤口。”
玄玉严肃的道:“伍秋菱,如果你对我们有所隐瞒的话,那我也帮不了你了。”
“这伤口是我自己划伤的。”伍秋菱低下头,有些难为情的道,“我对岳中隐瞒了实情,没有告诉他我曾经流落青楼,怕他会……会嫌弃我。”
“你只是做苦工,又没有卖身。”玄玉道。
伍秋菱道:“说是如此,可是谁会相信一个女人进了青楼会全身而退。我只是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选择了隐瞒这段经历。
事实也证明我的担忧没有错,岳中不知道从谁那里得知我曾经被卖进春红楼的事。他怀疑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甚至怀疑我跟何大哥的关系。
不管我说什么,岳中就是不肯信我,为了自证清白,我割伤了自己的手臂……”
“这就是你说谎话的后果,”玄玉道,“你欺骗了别人一次,所以今后不管你说什么,别人都不会相信了。”
玄玉与何捕快离开了房间,留下伍秋菱独自啜泣。
“裴姑娘,你这次不会还相信她的话吧,这女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何捕快道。
玄玉道:“别的事她有没有说谎需要你们去查,不过,在伤口这件事上,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何捕快有些迷惑了:“为什么这么说。”
玄玉道:“如果是搏斗之中受伤,伤口应该是由深到浅,一气呵成。你看伍秋菱手臂上的伤口,深浅一致,中间还有些扭曲。明显是缓缓下刀割伤,中间因为疼痛发抖而造成伤口扭曲,这些都和伍秋菱的说法是一致的。”
何捕快还有些不甘心,玄玉又道:“人会说谎,但证据不会,我觉得伍秋菱很大可能并不是凶手。”
何捕快命人去向春红楼的妈妈、何厚请来照顾伍秋菱的老妈子和岳中核实情况,结果证明伍秋菱并没有说谎,她与何厚的确是清白的。
“这都怨我。”何捕快自我检讨道,“都怪我太急于求成,先入为主,带着大家走错了路,白白浪费了几天的时间。”
“你的确走错了路。”无视玄玉朝他使的眼色,殷綦慢悠悠的说道,“不过是谁把你引到这条路上来的呢?”
何捕快道:“我听见那个贩卖胭脂的跳蚤提到何厚有个情妇,想到之前我们推测凶手有可能是女人,就一时头脑发热……”
殷綦打断他道:“这就奇了,跳蚤不过是一个投机倒把的小贩,他怎么对何厚这么了解?我记得你说过,这事连何厚的妻子都不知道,只有他最要好的朋友知道。”
殷綦这一说提醒了何捕快,跳蚤的确对何厚的事情过于了解了,何捕快立刻就要带人去抓跳蚤,却被玄玉阻止了。
玄玉道:“这个跳蚤非常狡猾,咱们只凭一点猜测去就去抓人,他一定不会说实话。”
何捕快叹了口气道:“我们现在还能找到什么证据呢。”
正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这边虽然断了线,之前被派去马市寻找何厚那匹大宛名驹的捕快带来消息,跳蚤几天之前在城西马市出现过,还与一名马贩子交谈过。
何捕快立刻与玄玉和殷綦一起赶往城西马市,在马市见到了那名马贩子。
听见何捕快问起跳蚤是否卖了一匹枣红色的大宛驹给他,马贩子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跳蚤这人什么都倒腾,我们之前打过交到,这次我从西边贩马回来,恰好遇到他,聊了两句叙叙旧而已。”
玄玉见着马贩子眼神闪烁,必定有所隐瞒,便向殷綦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