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也曾试图暗中提醒来这里的客人,可那些客人都像玄玉他们一样,根本不能理解小哑巴的意思。
可是那个女人不一样,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被小哑巴吓到,反而很温柔的对他笑,还拿了一块关东糖给他吃。
小哑巴从小就是孤儿,他长这么大遭受的全都是白眼和拳脚,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就因为这一块糖,小哑巴拼了命也要把女人救出来。
那个女人名叫梓莹,梓莹被鲁伯海折磨了数日,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她身体稍好了一些,便来向玄玉道谢。
玄玉忙搀扶住她道:“不必言谢,你身子还没好,该多将养才是。我们其实也没做什么,你要谢应该谢小哑巴,要不是他不光是你,恐怕我们几个都已经遇害了。”
梓莹点点头,颇有些感慨的道:“没想到只是不经意的一个善念,竟然会救了自己一条命。”
玄玉道:“心存善念,总是会有好报的。对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梓莹道:“我给小哑巴起了个名字,叫小诚,我认了他做干弟弟,我打算带小诚一起回家乡去。我丈夫虽然不在了,但是家里还有间铺子,有小诚帮我,相信以后的日子也可以过得下去。”
案子解决了,他们已经在这里耽误的太久了,再不回去恐怕西域使者都要回国了。
终于踏上了回邺都的路,严光霁把马车赶得飞快,雪域狮子犬在笼子里汪汪直叫,阿良也被摇得七荤八素。
“哎呦,我说阿光,你能不能慢一点,我头好晕,快要吐了。”阿良有气无力的说道。
玄玉笑道:“你这是被鲁伯海打中头以后的后遗症,幸好没有打中后脑,不然你现在就不能在这和我们说话了。”
“就是呀,多危险,你也太不小心了。”小雪也责怪道。
阿良忿忿不平的道:“那个可恶的臭老头,要不是急着回邺都,我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哎呦……”
阿良牵动了伤处,疼得直叫唤,小雪鄙夷的道:“你可得了吧,就知道逞强,还是好好养伤吧。”
回到邺都,虽然迟了一些,好歹没耽误了正事。西域使者要在邺都盘桓几日,傅九、大宝他们是断然不得空闲了,阿良在家养伤,小雪整日照顾阿良,玄玉倒闲了下来。
这天小雪来给玄玉送饭,玄玉恹恹的道:“放着吧”
小雪仔细端详着玄玉的脸,惊讶地道:“小姐,你怎么了?怎么没精打采的,黑眼圈都出来了,是不是病了?”说着伸手去摸玄玉的额头。
玄玉避开小雪的手道:“我没事,不过是没睡好罢了,你专心照顾阿良就好了。”
小雪道:“阿良没事,我看他是在装病偷懒呢,我正准备抓他个现行,看他还装不装了。”
玄玉笑道:“他被打到了头,这事可大可小,别看外面没事,说不定里面有内伤,还是不能轻视。”
“是吗?”小雪将信将疑,“可是我看他精神的很,每次一见我来了就装作弱不禁风的样子。”
玄玉偷笑道:“那他也是想让你多关心他罢了。”
小雪正色道:“小姐,你真的没事吧?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你要是病了,管家哥哥回来准要骂我的。”
玄玉道:“你放心吧,我真的没事,只是晚上做了个噩梦,所以没睡好罢了。”
“那就好。”小雪这才略微安心,“那你快点吃饭吧,不然等凉了吃了要胃痛的。”
小雪出去了,玄玉又盯着饭菜发起呆来。她这几天确实没睡好,总是在做一个相同的梦。
梦里总是出现一个小男孩,他不说话,玄玉也看不清他的脸,可是玄玉又依稀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殷綦说过,因为巫术的关系,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这个小男孩或许是她以前认识的人,只是她想不起来了。玄玉想着或许该问问裴福,或许他知道自己以前的事。
晚上,玄玉喝了小雪特意煮的枣仁安神汤,小雪又点燃一支梦甜香,把锦被熏得暖暖和和的,才服侍玄玉躺下。
果然在温暖的香气中,玄玉的眼皮越来越重,渐渐进入了梦乡。
一片黑暗中,一个小男孩站在不远处,他的脸隐在阴影当中看不清楚。
“你是谁?”玄玉问道,“你天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小男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玄玉想要靠近他一些,那小男孩立刻转身逃跑,玄玉在后面追,可是无论她多么拼命的奔跑,那个小男孩始终在她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追不上。
突然,玄玉脚下踩空,向下不停的坠落。玄玉大叫了一声,从梦中醒来。
他到底是谁?玄玉心中的疑问更加重了,下午她已经问过裴福,裴福并没有听说过玄玉认识什么小男孩。
玄玉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身上的睡衣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玄玉披上衣服起身找了一套新的小衣,在熏炉上烤暖换上。
经过一番折腾,玄玉此时已睡意全无,她侧耳听了听,外面刚刚敲响五更的梆子。
反正也睡不着了,玄玉干脆起来穿好衣服,掬了一捧铜盆里冰凉的水拍在脸上,让自己情形一下。
忽然,玄玉好像想起了什么,刚才在梦里的地方似乎有些眼熟,就在城东的某个地方。
那个地方以前殷綦带着她买东西的时候去过,玄玉是有了谜团就要立刻弄明白的个性。于是她留了张字条,然后蹑手蹑脚的溜出了葳光轩。
凭借着记忆,玄玉朝城东的方向走去。路过几座官宅,里面的仆人已经起身,忙忙碌碌的准备伺候老爷上朝了。
离记忆中的街道不远了,天快亮了,玄玉加快了脚步。走着走着,玄玉突然意识到那不是天亮了,而是冲天的火光。
“来人呀——快来人呀——救火呀——”
街坊们有的边走边提鞋,有的随便裹了件棉袍就跑出来,都提着水桶赶过来帮忙灭火。
可惜火势太大了,泼进去的水简直是杯水车薪,一阵嘎嘎拉拉的声音过后,整栋房子轰然倒塌。
几个婶娘正围在一起安慰一个刚从火场里逃出来的女人,听到房子倒塌的声音,女人惊恐的抬起头来叫一声:“弘毅还在里面!”然后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