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告诉我什么?”
依偎在顾春来的怀中,李紫墨轻声问到。
“还记得那一次,你执意离开师部,我亲自去送你吗?”轻抚着李紫墨的长发,顾春来说到。“记……记得。那自是不能忘的。”
“当时,我对你说,我特意为你挑选了一匹好马,那匹马原是桀骜难驯,我花了好多心思,用了好长的功夫,才摸准了它的脾性,让它渐渐顺从了我的号令。”“那匹马是你忍痛割爱,你说,临别之际相赠,算是最后的心意了。”李紫墨回应到。
“将你扶上马,可是,还没走出多远,那匹黑马就突然受了惊,开始疯狂地奔跑;你在马背上摇摆不定,慌乱之下,最终,被重重地摔了下来。”
“我知道,紧要之时,是你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救了我,若没有你,也许,我早就死在那惊马的乱蹄之下了。”李紫墨紧跟着说到。
“紫墨,你知不知道,亲眼目睹那一切之后,我心里有多么害怕、多么愧疚?”又一次紧紧抱住李紫墨,顾春来说到。“春来,你是那样的保护我、怜惜我,为什么还要说愧疚呢?”
“因为,是我给你选了一匹惊马,让你身陷险境。”“那都是意外,你又何须耿耿于怀?”
这一句,李紫墨用尽女人的温柔,暗暗掩盖着内心愈发强烈的不安。
“不。那不是意外。”
顾春来此言一出,顿时,李紫墨的心重重一颤。
恍然间,曾与何盈的一番对言不禁回想耳畔:
“真没想到,原是要走的人,而今,反倒留了下来。”“一切皆是意料之外,何盈姑娘没有想到,紫梅更是没有想到。”
“意料之外?我早就知道你是一个颇有心计的女人,但我没有料到,你的心机如此深重,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我有什么心计?”“你敢说惊乱坠马不是你的一出苦肉计?”
“苦肉计?”“顾师长真不该救你,他该看着你被那匹马乱蹄践踏,直至体无完肤。”
“何盈妹妹对紫梅积怨日久、恨之入骨,已是到了难以掩藏的地步。”“对。我是恨你。”
“恨我什么?”“恨你居心叵测。恨你妖媚蛊惑。”
“所以,你就要暗中害我。”“我害你?”
“若不是你送的那盒香粉,那匹早已驯顺的黑马,又怎会骤然惊了呢?你久在军中、熟悉军马,你很清楚,马匹闻到特殊气味时,其中的一种反应就是抗拒、暴躁,这如同听到刺耳的声响,足以令其受惊,甚至发狂。”“你……”
“什么姐妹情义?什么临别相赠?事实上,你就是处心积虑地在那盒香粉里做了手脚。你故意要让那匹马发狂。你要害我。即便我不留在师部,你也要斩断我的生路,永除心恨。”“你……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言乱语,你是不是故意而为,这一切,信与不信全在顾师长一念之间。”“顾师长不会相信你的话。绝不会。”
“只要我对顾师长说出此事,最终,无论其如何定夺,在他心里,你便再也洗不清了。”“顾紫梅。你……”
“不妨告诉你,临行的前一夜,惊马之物我就备下;后来,也多亏你送的香粉,无意中,竟成了我用计的最好遮掩。所以说,何盈妹妹是紫梅命中注定的贵人,有你在,顾师长就会对紫梅更为用心、更加用情了。”……
思绪停断,靠在顾春来胸前,李紫墨忐忑难安。
这一刻,她也想过坦白曾经用计的真相,可是,她不敢,她害怕真实的吐露会将温存的一切瞬间冰冻,她真的害怕再失去顾春来。
就在其犹豫焦灼之际,顾春来捧起了她的脸。
“紫墨,为能留住你,不得已之下,我只能暗中施计,于众目睽睽之下,让那匹马将你重重地跌下来。”
“暗中施计?你是说……那匹马……”“是。所有发生的一切全都在我的筹谋之中。”
望着顾春来,听着他的一字一句,李紫墨惊诧不已。
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来,顾春来也同样“用了计”。
刹那间,她回想起顾春来牵住缰绳、抚摸马鬃的一幕,更回想起他曾有意说出的一句话:“对我而言,这匹马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为何而喜、为何而怒,只有我最了解、最明白。”
“春来,你……”“临别之时,我将特制的香粉随手混在了马鬃里,待其奔跑起来,那香气便会一阵阵散出来。马匹闻到气味儿,很快就犯了脾性,其后的惊乱之状也就水到渠成了。”
听完顾春来的叙述,李紫墨已红了眼眶。
“好险。我差一点儿就伤了你。”“你这样做,全都是为了我。你不忍心我无处可归,你不愿让我再受到任何伤害。”
抑不住,李紫墨的眼泪簌簌而落。
“我怨恨你对我用计,可是,我也曾对你用过‘心计。’”顾春来再说到。“你的‘心计’,我视若珍宝。”
“紫墨,我要的只有你,只有你。”“春来,我愿意做你的女人,哪怕一辈子只有这一天、这一夜,我都无怨无悔。”……
清晨,当李紫墨醒来时,顾春来已不在身边。
猛地坐起身,有那么一瞬间,她竟怀疑昨夜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还好,她很快醒过了神,认定一切都是真的。
深深地沉了口气,随后,她抱住顾春来用过的枕头,细细轻嗅着那上面留下的味道。
就在这时,忽然,屋门被推开了。
不由地一惊,探身望去,此时,出现在李紫墨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何盈。
再次相见,两个女人的眼神中都隐着道不尽的深意。
片刻沉默之后,一身白衣的何盈一步步走了过去。
“何盈。”李紫墨先开了口。
“今日相见,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何盈冷冷说到。
“我的真名是紫墨。”“紫——墨。”
“春来是这样唤我的,你也可以。”“哼。春来。”
稍顿了顿,李紫墨刚要再开口,何盈紧接着说到:“重回师部,一夜共度春宵,终是遂了你的心愿。”
“何盈,我……”“你可知,昨夜睡在你身边的男人,现在在干什么吗?”
听到这句话,即刻,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涌上李紫墨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