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春来。我有了身孕，我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
跪在地上，此刻，李紫墨的一字字真真切切，淌下的泪水一滴滴浸湿了沙土。
“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我？”近前一步，顾春来再问到。“从前，种种不得已之下，我的确对你用过心计，可这一回……全都是真的……全都是真的。”
望着李紫墨，几乎就在一瞬间，顾春来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亮。
“我……我有孩子了。我们顾家有后了。”
望向顾春来，这一刻，李紫墨的心底不禁燃起一丝丝希望。
可就在下一刻，突然间，顾春来倒在了地上……
疾驰赶来，就在何盈急于冲进营帐之时，守在帐外的周军医忽然拦住了她。
“何盈姑娘。”“顾师长怎么样了？”
“顾师长……他就在里面。”“那你还拦着我干什么？快让我进去见他。”何盈大声说到。
“李紫墨在里边。”周军医面露难色，跟着说到。
“不管谁在里边，我即刻就要见到顾春来。”“可他不想见你。”
周军医此言一出，顿时，何盈的心重重一颤。
“他……你说他……”“何盈，顾师长撑不住多久了，你就当是成全他，让他最后见一见最想看到的人吧。”
“你说什么？”“昨夜乱战之中，顾师长的胸前被刺了一刀，我原以为那刀口不深，不会有什么大碍；可谁曾想，那利器是浸过毒的，迁延发作，竟到了无可救治的地步。”
“无可救治？你的意思是说……”“毒无可解，顾师长的命，咱们救不了了。”
“不。不。你胡说。不会的。不会的。”
何盈本想朝着营帐冲过去，可就在这时，一个支持不住，她一下跌在了地上。
见状，周军医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求你……让我……让我见他。”
何盈抬起手，用尽全力抓住对方的衣领。
“何盈，不是我不让你见顾师长，而是……”周军医欲言又止。
“是……是什么？”“顾师长已然下了最后一道军令，他说他谁不见，他只要李紫墨。”……
营帐内，跪在顾春来身旁，李紫墨的手上已沾满了暗红的血迹。
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流，身体不住地颤抖。
“紫墨，别再傻了，这血是止不住的。”躺在衬着软垫的地上，顾春来低声说到。
“不。你……你不能死。你不能丢下我。”
此时，李紫墨的声音低微而发颤。
“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抛下你，抛下我们……我们未出世的孩子。”
握住李紫墨的手，顾春来的面色愈发苍白，口唇愈发青紫。
“紫墨，我真没想到，你会……你会有了我的孩子。你可知道，我有多欢喜。”“春来，这是老天赐给我们的，我一定会……一定会把他生下来，好好地把他养大。”
“你要好好保重你自己，才能保住我们的孩子。”
咫尺相望，顾春来想要撑起身，可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做到了。
“紫墨，我……我快不行了。”“不。春来，你不要吓我。”
“紫墨，听我说，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你说。我听着。我听着。”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在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在欺骗我，因为，我全然可以断定，你根本不可能是顾春明的妻子。”
听到这句话，李紫墨的心猛然一沉。
“是你手腕上的那只玉镯，无声地，将一切都告诉了我。”“玉镯？”
恍然间，何盈所言闪现李紫墨的心头——他的心里根本容不下我，因为，你早就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这个玉镯便是最好的证明。
“顾春明绝不会将那只玉镯当作赠予你的定情信物，因为，那是我们顾家人最痛苦的记忆，永远……永远都忘不掉。”
说罢，强忍住胸前的灼痛，顾春来深深地沉了口气。
“多年前，一场争吵之下，母亲被继父用木棍失手打死；母亲死去的那一幕，我们兄弟俩永远都忘不掉：一股股的鲜血从母亲的头上淌下来，沿着手臂一滴滴往下流，一道道滑过戴在她手腕上的玉镯。而当母亲入棺时，是我将那只洗净的玉镯重新戴回了她的手腕，让它陪着母亲入土为安。从此以后，玉镯便成了我们顾家的痛心之物，一生一世都不愿再见。”
至此，李紫墨才真正明白，原来，她为求自保的心计早已被顾春来识破。
她所有的隐藏、所有的掩盖就如同一层薄纱，看似遮住了面庞，实则早已被辨清了真容。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大帅府的四太太？”李紫墨随之问到。
“我早就有过这样的怀疑，而那一次，就在确定是许老暗伤帅府的侍女——云秋之后，我就……全都明白了。”
“你很早就看清了我，可你却一直在保护我。”“紫墨，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深爱的女人，我不能失去你。”
“春来。是我……是我对不住你。”
紧紧抱住顾春来，李紫墨失声痛哭。
伏在他的胸前，再一次感受到那“砰砰”的心跳，她痛得仿佛就快要窒息。
“紫墨，最后，我……我还要问你一句话。”“你问。你问。”
“现在，如果可以，你还会……还会为陆应山求情吗？”
听到这句话，一时间，李紫墨心乱如刀绞，无以回应。
“紫墨，我已是将死之人，我只想……只想要你一句真心话。”
慢慢抬起头，望着顾春来的一双眼睛，李紫墨的泪水落在了他的胸前。
“春来，顾春明不是陆应山杀的，真正害死他的人是廖怀忠。”
“廖怀忠？”“正因我是大帅府的四太太，所以，廖怀忠要杀的人是我。春明是为了救我，才激怒了廖怀忠，死在了他的枪下。”
“春明是为了你，而廖怀忠是为了胡司令。”
骤然从顾春来口中听到“胡司令”三个字，李紫墨不由地一惊。
恰恰就在这时，营帐外，虎口峡传来了一阵震天的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