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阁中,李紫墨坐立难安,一颗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焦急、担忧、害怕,一时间,那种难以描述的复杂之感令其备受煎熬。
“四太太,您有着身孕,还是坐下歇一歇吧。”看在眼里,守在一旁的曾妈开口说到。“我心里乱得很,哪里能歇得安稳啊。”
说罢,李紫墨抚着胸口,深深地沉了口气。
“四太太,您应该这样想,无论发生什么事,孔副官一定能想出办法、一定能随机应变。”曾妈跟着说到。“可现在,我已经有些后悔让他犯险相助了。”
“我知道,您既担心救不了肖姨太,同时,也牵挂孔副官的安危。”“说实话,我忽然有种感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此时,站在桌案边,李紫墨双眉紧锁。
“四太太,您是不是……有什么预感啊?”曾妈惴惴不安,试探着问到。“除肖紫珊的生死与孔安的处境之外,也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感觉,似乎帅府之中很快就会遭遇一场大变故。”
“大变故?会是什么变故啊?四太太,您可千万不要吓我啊。”“我也想知道,那会是一场怎样的变故。”
李紫墨话音刚落,骤然间,一种从未有过的疼痛,如皮肉撕裂般,自她的腰骶直冲心腹。
瞬时间,一个支撑不住,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咚”的一声,头硬生生地撞在了桌案边。
“四太太。”
见状,满脸惊慌的曾妈赶忙上前搀扶。
“四太太,您怎么了?摔得重不重?有没有伤到哪儿啊?”“疼。肚子疼。”
“坏了。坏了。摔得这么重,会不会……”“别慌。应该不会。应该不会。”用力抓住曾妈的手,李紫墨忍着痛,说到。
“对。不会有事。不会有事。不急不急。先稳一稳。等稳住了,我再扶您起来。”曾妈定了定神,说到。“对。别慌。让我……让我先缓一缓。缓一缓。”
片刻之后,随着剧烈的疼痛渐渐散去,李紫墨闭上眼,顺势靠在了身旁的凳子上。
然而,当她再睁开眼,无意间转头朝另一边望去时,眼前所见,却令其顿时一惊。
地上,那只多年以来从未离身的墨玉镯子已然断成了两半,一长一短,断裂之处尖利锋刃……
走到石子路的尽头,屋前,大太太一步步登上台阶。
就在她准备伸手推开房门之际,屋里的灯亮了。
入得屋内,只见肖紫珊靠在破旧的床榻边,略显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半侧脸颊。
将紫红色的食盒轻轻放在桌案上,随后,大太太用银白色的丝帕拂了拂凳子上的尘土,稳稳地坐了下来。
“你来了。”
慢慢转过头,肖紫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尽失从前的清丽婉转。
“是啊。心中时时挂念,我自然要来看一看紫珊妹妹。”大太太笑着说到。
“一个不人不鬼的疯子,值得太太如此惦念吗?”“呵呵。你不是鬼,你是人,一个看似疯癫无状、实则无比清醒的女人。”
“无论疯癫还是清醒,只要是帅府里的女人,就逃不脱你的阴谋摆布。”“我再如何用尽心机,紫珊妹妹终还是抵住了许神医的迷魂乱神之药,没能成为我一直都企盼着的那个真正疯了的肖姨太。”
站起身,大太太缓缓走到床榻对面的妆台前。
残破的镜子上锈迹斑斑,离得近些,勉强还能看到镜中的影像。
而后,随手拿起案台上的一只簪子,转回身,大太太将其捏在手里,朝着肖紫珊极为不屑地晃了晃。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只簪子是帅爷以前赏给你的吧。”“是。”肖紫珊低声应到。
“想当年,妹妹是何等的风光,差一点儿就能得到帅府中第二个同齐堂了。”“昔年旧事,太太仍是耿耿于怀。”
“哎。可惜啊。如今,这簪子上镶嵌的一颗颗宝石全都不见了,光秃秃的,当真是再也显不出往日的神采了。”“所以,太太今日特意戴上了七色宝石金簪,为的就是让紫珊亲眼看到您不可一世的光彩。”
“妹妹应该能明白,帅府里的女人,地位、荣宠、光彩,所有的一切都是帅爷给的。”大太太跟着说到。“是啊。正因太太揣度有术、进退有度,所以,才能稳居府中正位,永远懂得帅爷、明白帅爷,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违拗。”
“可惜,妹妹明白得太晚,纵使当年舍身为帅爷挡了一枪,也全都白费了。”
说完,“叮”的一声,大太太将手中的簪子抛在了地上。
跟着,回到桌案前,她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了一只白瓷酒壶和两只酒盅。
“我特地带来了府中珍藏多年的好酒,味道浓郁甘醇,想来,妹妹一定会喜欢。”“太太用心了,紫珊愧不敢受。”
“这酒早就该让妹妹享用,无奈一直拖到今日,着实是亏欠妹妹了。”“紫珊深知,帅爷迟迟没有取我性命,令太太日日不宁、夜夜难安。”
“我来正是要告诉妹妹,帅爷不想再留你了。过往之种种,无论恩怨情仇,一切都该结束了。”
这一刻,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言语,肖紫珊合上了眼睛。
“我亲自为妹妹倒上这杯酒,就算是送你最后一程了。”……
离肖紫珊的居处不远,站在石子路和土路的交接之地,青蓝不时地左右张望着。
就在这时,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快步走了过来。
“人呢?”迎上前,青蓝即刻问到。“姑娘放心,人已经结结实实地绑起来,关在那边的屋子里了。”黑衣人回答到。
“他可是有些功夫的,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哼。我这一拳打在脑袋上,就算是个铁人,也得昏过去。”
“他身上的枪呢?”青蓝再问到。“小的拿回来了,烦请姑娘转交给太太。”
“好啊。孔副官的枪,一定是把好枪。”青蓝冷冷一笑。
“敢问姑娘,那个副官,太太会如何处置啊?”稍沉了沉,黑衣人问到。“姑且留他一会儿,等太太从里面出来,自会赏他一个痛痛快快的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