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嫣红刚备好了早饭,陆应山就从内寝里走了出来。
“帅爷。”嫣红即刻迎上前去。
“帅爷昨个儿后半夜才回来,怎的这会儿就起来了?”“睡不踏实,越躺着,越觉得脑袋发沉。”
“太太呢?怎么不见她人啊?”落座桌案前,陆应山问到。“回帅爷,太太刚好去了后面的小厨房,说是要亲自看一看给楚江少爷蒸制的红枣糯米糕。”
这时,看出陆应山想要吃放在稍远处的水晶包子,嫣红立刻将其端过来,送到了跟前。
随后,转头看了看嫣红,陆应山夹起一个包子,放进了口中。
“嗯。今儿这三鲜包子做得入味儿。”“帅爷喜欢就好。”嫣红立在一旁应到。
“是新来的厨娘做的?”“不是。是我做的。这三鲜馅儿也是我用新法儿调制的。”
“你做的?想不到,你个小丫头还藏着这手艺呢。”陆应山笑了笑。“嫣红做的不好,还请帅爷多担待。”
“怎么不好?就冲你这手艺,往后,我也得多来几趟同齐堂。”“只要帅爷愿意来,嫣红定会用心伺候。”
话音未落,大太太从屋外走了进来。
见状,一直站在陆应山身旁的嫣红,向后退了一小步。
“哟。帅爷已然起来了。”“天一亮,反正是睡不着了,干脆,起来吃点儿东西。”
稍顿了顿,大太太说到:“嫣红,糯米糕已经蒸好了,你这就取一些,送去回音阁吧。”“是。太太。”
“天气冷,你包裹得严实些,免得还没送到,东西就凉下来了。”“是。嫣红记下了。”……
嫣红走后,大太太为陆应山盛上了一碗枸杞山药粥。
“我瞧着,你的脸色不大好啊。”“许是昨晚没歇好,这会儿,弄得一阵阵头疼。”大太太说到。
“那个许神医不是专门给你配了药嘛。”“眼下,那药丸儿已经吃完了;一会儿,许神医过府,自会再带些来。”
“今天是楚江用针的日子?”“是啊。正午之前,孔副官会把人接进府。”
“你既头疼,那就好好儿歇着;至于楚江用针,就让紫梅照应着吧。”“也好。四妹心细,每每针灸之后,但凡是许神医的叮嘱,她总能记得清清楚楚。”大太太应和到。
不经意地一低头,忽然,陆应山留意到大太太手腕上的翠玉珠串。
跟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那串木珠,放在了桌案上。
“你看看这个。”
拿起手串,大太太先是凑近鼻前闻了闻,而后,又借着明亮的光线,细细瞧了瞧木珠的颜色、纹理、还有雕刻在上面的佛像。
“这檀木手串儿是帅爷买来的,还是别人送的呀?”大太太问到。“是廖怀忠送的。”陆应山答到。
“他送的?没的缘由,怎么突然想起送帅爷这个了?”“这手串儿是廖怀忠前不久从一个妇人手上买过来的,你猜猜看,那妇人是什么来头?”
“单凭帅爷这样一说,我哪儿猜得出是什么人呀。”
说着,大太太将木珠放回到桌案上。
“那妇人是胡忠环一直金屋藏娇的姨太太,而这手串儿,正是胡忠环赠予她、可以配对成双的信物。”……
陆应山离开之后,大太太便一直靠在衬着软垫的椅子上,不时地让下人换着浸过热水的帕子,接连不断地敷在额头上,以期缓解时而发作的头痛。
“太太,依我看,您还是到榻上躺一躺吧。”又一次送上冒着热气的帕子,嫣红轻声说到。“躺下倒不如这样靠着舒服。”大太太闭着眼睛说到。
“您头疼的老毛病有日子没犯了,可这忽然一发作,似乎比从前更厉害了。”“没了许神医的红药丸儿,我这脑袋里胀得要命,只要一睁开眼,就感觉天旋地转的,耳边儿还有嘈杂的声响。”
“太太,只要许神医一进府,我立刻就去找他,把新药给您取回来。”“对。我这病,也只有他的神药能治得好了。”……
这一次,遵照陆应山的吩咐,将许神医接进帅府之后,孔安直接引他到了回音阁。
同往常一样,用针熏灸,自始至终,二太太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楚江身边。
不过,对李紫墨而言,站在二太太身后,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心里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思绪……
半个时辰之后,针灸结束,许神医退出了内室。
“曾妈。把备好的热水端过来,服侍许神医净手。”“是。”
而后,待许神医洗净了双手,一旁的李紫墨亲自递上了白色的帕子。
“鄙人不敢劳驾四太太。”“无妨。许神医是帅府的贵客,紫梅自当以礼相待。”
稍稍犹豫了一下,许神医略显拘谨地接过了李紫墨手中的帕子。
“多谢四太太。”“茶饮和点心已经备好了,您这就随我过去用一些吧。”……
偏厅内相对落座,李紫墨给许神医倒上了一盏新茶。
“多谢四太太。”“许神医真是太客套了。其实,在我这儿,您无需拘束。”放下茶壶,李紫墨微微一笑。
“遵着帅府的规矩,既为女眷所居之地,为小少爷针灸之后,鄙人是不该多做停留的。”“怎么?难不成,大太太的同齐堂去得,我这回音阁就留不得了?”李紫墨即刻反问到。
“请四太太不要误会,鄙人并非此意。”许神医连忙站起身说到。“我不过玩笑一句,您反倒真的紧张起来了。”
“鄙人若惊无状,让四太太见笑了。”“正如孔副官所言,今日,太太身体不适,因而不能亲自待客;如此,未免失仪,紫梅便自作主张,代为行事了。”
此时,望着对面的许神医,桌案之下,李紫墨轻轻转动着手腕上的墨玉镯子。
“算起来,许神医为楚江用针熏灸也有些时日了;刚才,我瞧您又给那孩子细细诊了脉,不知所断如何呀?”
这一刻,看着对方一双深暗的眸子,李紫墨气定神闲,静静等待着其或真或假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