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灰意冷
当一行人刚走没几步时,一只白鸽向斐予舟飞来。
难道斐国出事了?
斐予舟疑惑的伸出胳膊,白鸽在他的手臂上轻轻落下,从白鸽的腿部取下小竹筒,扬起手臂,白鸽就此飞走,打开口塞抽出纸条,上面写着六个大字:
斐王已醒,速归。
看着熟悉的字体,斐予舟嘴角浮起笑意,这么放荡不羁的字体,除了那个整天在自己面前炫耀投壶技术的枫子期,还能有谁?
不过,他为何现在归朝了,他不是之前一直在军营特训吗?奇了怪了,难不成…斐国打算攻打桑国了!?
想到这,斐予舟顾不得其他,对着身后的两人说道:
“先不去桑国了,现在先回斐国。”
步宇和徐沭皆是一愣,两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疑惑,步宇开口道: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那不去找王妃真的合适吗?你又吼人家又捅人家的,人家还怀着你的孩子,要我说,你这就是渣男行为…”
步宇也不知怎么了,一想到以后小茯见到自己就走的远远的是拜斐予舟所赐,就觉得很委屈,你俩小两口吵架,还要得带着我们受罪。
看着步宇一脸不服的表情,斐予舟挑了挑眉,用着质疑口吻问道:
“你这是和小茯学的新词?胆子挺大啊,本王这个渣男你还是别跟了,小心小茯不要你。”
步宇一听自己的饭碗马上没了,赶紧说道:
“别别别,殿下,属下知道错了,属下还是跟着你吧。”
斐予舟扫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便扬袖离去。
他怎么不想去找桑惊鸿,只是现在两国之间的局势动荡,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她作为两国和平的砝码,肯定会受万民唾弃,自己只有先将斐国那些老头稳定下来,才能让她免于口舌之灾。
此时,在两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站在两人身后一直不说话的徐沭将耳朵上的两支耳坠轻轻取下,挂在一旁的树枝上,耳坠随着微风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三人刚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一众人骑着马匹来到小屋前,为首的男子轻轻抬手,众人皆勒马停下,那男子俯身下马,从一旁的树枝上取下耳坠,嘴角擒笑。
“看来我们的大鱼上钩了。”
他又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
“你们,去屋里搜搜。”
那些人抱拳后,一个接着一个冲进那小小的木屋里,过了一会,他们走出来回道:
“禀太子殿下,茶壶下有徐沭姑娘留下的纸条。”
桑纪尘接过那人手中的纸条,上面写着“已随行”,他微微点头。
“没想到她办事这么麻利,不过,是不是有些太过于着急?”
后面一个侍卫回道:
“徐沭姑娘毕竟第一次出使任务,犯些错误在所难免,更何况看她留下的两只耳坠,斐国那边应该是准备动手了。”
桑纪尘点了点头,将耳坠握在手心,飞身上马,和其他人一同扬尘而去。
东宫,桑惊鸿悠悠转醒,睁眼看到的就是小茯挂满泪痕的小脸,缓缓抬起手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问道:
“怎么了?谁惹我家小茯伤心了?我给你讨理去。”
小茯看见她醒了,脸上立马露出开心的笑,对着身后的谷菩说道:
“师父,你看,公主醒了!”
站在她身后的老人赶忙走到榻前,掏出医药箱中的脉枕放在一边,跪在地上说道:
“公主,请您把手腕放在这上面,微臣再为你把把脉。”
桑惊鸿将原本为小茯擦泪的手放在脉枕上,看着谷菩将一块白布放在手腕处,随后覆上指尖开始为她诊脉,看着他原本皱起的眉头轻轻舒缓,如释重负般站起身来,桑惊鸿好奇的问道:
“怎样?”
谷菩挤出一丝笑容,但随即又垮下了脸,和小茯一对视,两人皆是叹气。
“到底怎么了?为何你们都愁眉苦脸的?”
谷菩微微行了一礼,犹豫了良久才回道:
“回公主,您已经退热,但是…”
桑惊鸿急了,但是什么?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看着他俩低着头不吭声的模样,桑惊鸿问道:
“到底怎么了?”
谷菩叹了一口气,说道:
“但是您腹中的孩子…没有保住。”
一瞬间,桑惊鸿感觉自己心中筑起的所有城墙瞬间崩塌,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木纳的抚上自己的小腹,她的泪夺眶而出。
没了,她的孩子没了,他才存在一个月啊!他他就这样没了…
一旁的小茯见她一副失魂的模样,赶忙握住她覆在小腹上发抖的手,说道:
“公主,您别伤心,当心伤了身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桑惊鸿此时耳朵发鸣,什么都听不进去,她任眼泪打湿枕头。
看着自家公主木纳的模样,小茯也哭的更加伤心。
“都怪斐予舟,都是他,明明您什么都没做,他竟然不相信您反而相信其他人说的话,您好不容易以为找到了可以依赖的人,没想到,到最后还是他伤的您。”
桑惊鸿心中的恨意喷涌,是啊,都怪斐予舟,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相信自己?是他杀死了自己的孩子,都是因为他!
另一边,斐予舟一行人在周围的小镇买了两匹马正往斐国的王宫赶,你问为什么只有两匹马?那还不是因为徐沭说自己不善马术,但斐予舟将她冷冷扔给了步宇,回忆起当时的清醒,步宇只觉得自己好卑微。
他坐在马背上,俯视着一脸懵的步宇,高傲的说道:
“你马书术好,你带她。”
随即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脸娇羞的徐沭和不知所措的步宇。
一路上步宇都担心被小茯看到,如果被她看到,以她那暴脾气,再加上自家殿下做的缺德事,肯定与自己绝交,那自己未来的媳妇不就没了吗?唉,真是的。
当三人飞驰到街道上时,人们看见步宇马上的白衣女子时皆是一愣,随后说道:
“哎哎哎,你看见摄政王的侍卫马上带的女子了吗?”
另一个人回道:
“看见了,这么精致的一个美人,想不难看见都难,看这架势,这是摄政王新收的美人啊,看这样貌,呲呲呲,丝毫不输摄政王妃啊,看来,这王妃是要失宠喽。”
可能是因为太过着急回宫,斐予舟没有听到这些闲言碎语,而步宇和徐沭两人确是听的清清楚楚,步宇看着眼前女子的背影,心道:
不过就是长的精致些,整个人娇滴滴的,哪有王妃霸气,就她也配和王妃比,真是一群愚民。
而徐沭听后,脸上先是浮起一抹红晕,心道:
真…真的能与公主殿下比美吗?那…那是不是说太子殿下也会这样想,毕竟,他可是最喜欢公主殿下了…
到了宣政殿前,斐予舟纵身下马,对着身后接徐沭下马的步宇说道:
“步宇,你先带徐沭姑娘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先去和他们商讨国事。”
步宇点了点头,看着一旁红着脸的徐沭,默默移开了一些距离,随后说道:
“徐沭姑娘,这边请。”
徐沭点了点头,跟着他向长廊走去。
刚迈进大殿,斐予舟就听到大臣们的窃窃私语声。
“唉,你说,摄政王会不会同意啊?”
另一个大臣回道:
“他不同意也没用,我们要是不先开战,那桑国就先攻过来了。”
“是啊…是啊”
斐予舟迈着大步走到殿中央,感受到有一个炙热的眼神正盯着自己,顺着看去,便看到了一个身着红衣,有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的人,那人宛若黑夜中的鹰,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当两人眼神相撞时,那男子却露出了作怪的表情。
斐予舟不禁轻笑,这都什么时候了,枫子期还在这与自己嬉闹,这次突然把他调回来,保不齐就是要他带兵去攻打桑国,枫广这个老头真是想的周到,知道自己身子不行了,就让自己儿子去,到时立下赫赫战功,那自己还真是得被他压一头。
转过头对着坐在龙椅上坐立不安的斐梦然说道:
“臣,参见斐王。”
小肉包子见他终于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本紧攥着的两只手也渐渐松缓,只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爱卿免礼。”
“是。”
斐予舟缓缓站起身子来,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慌乱,这让周围大臣有些不解。
这摄政王又不是个傻的,肯定能看出枫广的目的,而且自己的王妃现在正处风尖浪口,他仅不慌反而还很镇定?
这时,站在枫子期身边的枫广站了出来,对着斐梦然行了一礼后,对着斐予舟说道:
“摄政王既然回来,那定是收到了斐王醒来的信,不知摄政王可有找到王妃,问清王上得病的原因啊?”
斐予舟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说,回道:
“这病因卜太医令不已经跟你们说了吗?又何必为难王妃呢?”
枫广见他故意逃避话题,又接着问道:
“这太医令确实说过是蛊虫,那摄政王就没有猜出来这普天之下除了您那身体里自带蛊虫的王妃还有谁会有机会接近王上,并给他下蛊?”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枫广这真是下了决心要跟摄政王过不去了。
斐予舟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说道: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王妃身体里有蛊虫,再说了,又不是有蛊虫就会下蛊,本王看枫老将军怎得处处针对王妃,没记错的话话,本王记得还是您当时提出的和亲吧,也是您先恭喜我们成婚的,怎么?现在反而针对起来了?”
枫广被他怼的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了半天,才回道:
“话虽如此,但现在全斐国都知道是摄政王妃给王上下的蛊,如果摄政王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就算是血溅于此,也要讨一个说法 !”
他们这是逼着自己和桑惊鸿撇清关系,在让自己当证人,向全斐国昭告是她一人的责任,那她的结果可想而知。
“那倒是要听听枫将军的意见了。”
枫广作势捋了捋胡须,随后凝重的说道:
“这王妃怕是要不得了,臣恳请殿下休妻,以免以后两国交战,殿下为难呐。”
斐予舟才不信他是为了自己好,他只不过是想要自己认输,让自己把桑惊鸿抛出去,当成两国的弃子,但要是不休,桑惊鸿恐怕就会被这些老臣们想尽办法去刺杀,因为必须得找一个两国开战的合适理由,而桑惊鸿给斐王下蛊,摄政王发现后休妻,这才是对斐国开战的最后理由,如果不休,那么为了防止桑惊鸿说出真相,她只能死。
自己现在还不能公然维护她,不然她的危险只会更大,或许和离,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她和孩子还能在桑国好好度过一段日子。
斐予舟的拳头紧攥,骨节发出碰撞的声响,斐予舟努力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愤怒,说道:
“本王…会休妻的。”
枫广眼中充满得意之色,看着忍气吞声的斐予舟,内心爽到极点,他和自己斗了那么长时间,到最后不还是自己赢了,果然一个人不能有软肋一但有软肋了,这个人就不在强大,赴酒,你的计谋倒是管用的很那。
另一边正在喝药的桑惊鸿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抬头看去,小茯迈着焦急的步伐出现在自己面前,手中还拿着一个信封,当走到床前时,却是犹豫了。
“怎么了,小茯?”
她此时已经接受了孩子没有的事实,所以有了一些生气。
小茯抿了抿嘴,好一会才说道:
“公主…摄政王…摄政王要休了您…”
“休”字小茯说得极轻,怕伤了那人的心,可还是被桑惊鸿听见了。
她手中的药碗脱落,里面剩余的药渣淋在被褥上,桑惊鸿不可置信的夺过小茯手中的信,三两下打开,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她的眼神空洞,像是泄气了一般,双手无力的垂下,眼中的泪水打湿上面的文字,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心灰意冷。
斐予舟,你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