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放下过去
那一只休书断了桑惊鸿所有的念想,她原以为两人之间只是误会,只要好好谈谈就可以解决,没想到结局竟然成了这样,孩子没了,两人之间的所以情谊都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想想母后也是因为一个情字误了终身,自己难道也要重蹈覆辙吗?
不,不行,她清晰的记着母亲死时的模样,她决不允许那种情况在自己身上发生。
眼中原本的悲伤变成了坚毅,看着手中的休书,她三两下就撕成了碎片,随手往地上一扔,对着小茯说道:
“小茯,把这里收拾一下。”
小茯见她不似之前那般失魂落魄,先是诧异,随后破涕为笑道:
“是,公主,我这就收拾。”
外面的枝丫经过暴雨的冲洗长的更加旺盛,几滴露珠从绿叶上滴落进湿润的土壤,一切都是新的模样。
因为斐予舟选择休妻的决定,斐国延缓了攻打桑国的时日,为的是不让两国的人民知道其实是他们策划的一切,很快,休妻的消息传遍两国,伴着这个消息传来的是摄政王带回一女子回斐国的信息,大家都认为这摄政王马上就要娶新人了。
小茯一脸忐忑的看着自家公主,小心翼翼的说道:
“公主,您莫要生气,这男人就是喜新厌旧,你莫要为了他而气坏了自个的身子。”
桑惊鸿躺在百合椅上,手中捧着一卷书,阳光撒在她的脸庞,将整个人都渡上一层光晕。
她只是接着看书中的内容,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有什么?天下男子多的是,本公主难不成要在他一棵树上吊死?再说了,他也配让我分心?”
她这一个月来要不是躺在床上修养身体,要不就是和桑纪尘商讨国事,体内的蛊虫因为有赴酒给的压制的药丸已经很少蔓延,她就是通过这种忙碌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再去想死去的孩子还有斐予舟。
看着女子平静的模样,小茯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酸涩,她和公主一同长大,她怎会不知公主的心性,她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阿姐,身体好些了吗?”
门外传来了桑纪尘的声音,小茯看是他来了,行礼后便识趣的离开了。
待小茯走出去将门关上后,桑惊鸿缓缓放下书,一脸严肃的问道:
“听说徐沭要和斐予舟成婚了?”
桑纪尘耸了耸肩,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坐了下来,对着她说道:
“无稽之谈,那都是那些爱嚼口舌的人乱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徐沭根本就不喜欢斐予舟。”
桑惊鸿点点头,带有打趣口吻的问道:
“是啊,人家徐沭姑娘对你一心一意,你利用她的这份感情派她去当卧底,你就不怕人家伤透了心真的跟了斐予舟?”
桑纪尘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
“只要她完成任务,就算是嫁给斐王我也不会计较的。”
桑惊鸿摇了摇头,她这个弟弟倒真是变了许多。
看着桑惊鸿平坦的小腹,桑纪尘问道:
“你难道不打算让这孩子的父亲知道他已经没了吗?”
桑惊鸿摇了摇头。
“无所谓了,本就是没有希望的事,他知不知道也没有关系。”
“嗯。”
气氛一时进入冰点,良久桑惊鸿才开口道:
“父王怎么样了?”
桑纪尘冷哼,说道:
“老样子呗,整天在那说着要杀我的话,神神叨叨的,只有每月十五时才是他最有趣的样子。”
“每月十五?”
桑纪尘点了点头,不以为然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一到每个月的十五,他就会发出类似于野兽发吼的声音,我一开始自以为是他体内的噬魂蛊发作了,但后来越来越不对劲,他身上甚至有时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红丝,还怪吓人的。”
“野兽的嘶吼声…红丝…”
一串串记忆仿佛布料一般被针线穿插,桑惊鸿的脑中浮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有没有可能,阿尘说的红丝正是“牵丝引”?她记得当时那个店小二就是这样,全身红丝,可怕的紧,而嘶吼声…确实是噬魂蛊的作用。
看着小脸皱成一团的桑纪尘,桑惊鸿突然起了玩心。
她慢慢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桑纪尘还在细细品着茶,下一秒,他的额头上便出现了一块红晕。
“哎呀,阿姐!我都多大了,你还弹我额头。”
桑惊鸿轻笑:
“你再大也是我的弟弟,还有,别把蛊虫的事乱说,小心那些大臣拿这说事。”
桑纪尘点了点头,回道:
“知道的。”
看着少年逐渐成熟的面庞,桑惊鸿不由感叹时光变迁,那天她去探望桑图破时,看着他虚弱的模样,自知是时候要和桑纪尘说兰若族的事了,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桑纪尘竟然没有很惊讶,也是,他自小就受噬魂蛊的折磨,对这也是很熟悉了。
看着自己薄纱下若隐若现但的暗红血丝,她的眸中满是凉意。
这时,一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抬头看去,是桑纪尘阳光的笑容。
“好了,阿姐,不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吗?大不了回来将这蛊移到我身上,反正我们都是兰若族的血脉,反正我身强力壮,肯定比你好受的多。”
桑惊鸿一皱眉,斥责道:
“说什么呢,你是我弟弟,我真能让你为我去死,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不用你来承担,还有,我给你说蛊虫的事,是想让你在兰若族人苏醒后给他们一个好归宿,哪是让你做这事的。”
桑纪尘吐了吐舌头,呢喃道:
“还不是不想让你去死嘛…”
桑惊鸿轻笑,她的这个弟弟是真的长大了,可是,我又怎么舍得你去死呢。
另一边,摄政王府门口,一身红衣的少年指着门口两个侍卫喊道:
“让开,睁开眼看看小爷我是谁,连我也敢拦,就不怕回来你们的主子罚你们吗?”
那俩侍卫额头直冒冷汗,他们当然知道这是当朝的枫大将军的独子枫子期,可他们主子摄政王说不让他进,他们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啊。
“少将军,这真不是小的不让您进,是我们殿下说他有要事处理,不便接客啊。”
枫子期才不管他们,眼看就要与他们动手,院内却传来了一道男声:
“让他进来吧。”
两个侍卫这才松了一口气,毕恭毕敬的退到两边。
枫子期哼了一声,大步向府内走去,一路上见有送水果的侍女,就随手一捞,一个鲜红的苹果妥妥落在他手心,放在嘴里就是一咬。
那些婢女皆是一愣,说道:
“大胆,怎可随意吃殿下的吃食,你是哪里的小司?”
枫子期轻笑,挂着甜甜的笑容说道:
“姐姐,你一看就是人美心善的,就给弟弟这一个果子吃,好不好?你放心,摄政王日理万机他发现不了的。”
可能是少年的面容太过俊朗,再加上他撒娇的语气,那些婢女们皆是红脸,刚才气势汹汹的那个婢女瞬间没了气,柔声说道:
“罢了,罢了,这次就放过你,下次莫要在范了。”
枫子期点了点头,等到那些婢女离去,身后传来了斐予舟的声音:
“呦,我们枫小将军这装嫩讨人喜欢的本事是一分未减啊,看来还是军营管的太松了。”
枫子期瞬间变脸,将口中的果子咽下去后才说道:
“殿下说笑了,我这本事再通天,也不及你快啊,刚成婚没多久就把人家休了。”
斐予舟自是听出他话里有话,但没有搭理他,接着问道:
“说吧,这次你爹让你回来是干嘛的?”
枫子期摆了摆手,说道:
“你可别问了,他这老头没事的时候从不过问我这个亲儿子的死活,现在他老了,却想起我来了,这一叫来就是让我带兵去攻打桑国,真是麻烦死了。”
斐予舟听到桑国这两个字,就不由想到自己捅桑惊鸿的那一刀,一个月了,不知道她和孩子过的还好吗?
“殿下,这是您要的书卷。”
斐予舟身后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女子声音,枫子期打量着那女子,最后撇了撇嘴。
还以为是个多好看的美人呢,谁知道就长这样,他现在倒是更好奇那个被休的公主长什么样,听说也是个绝世美人。
斐予舟点了点头,接过他手中的卷轴后,徐沭便知礼数的退下了。
等那人走远了,枫子期一脸坏笑的看着斐予舟,随后说道:
“哎,说说,那民间的传闻是不是真的?你当真是因为这个女子才休的妻。”
斐予舟给了他一个眼记,闷声说道:
“找死?我休妻的理由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她还怀有身孕,我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人兽不如的事?”
枫子期一下捂住嘴,做吃惊态。
“她还怀有身孕?”
斐予舟点了点头,转身向屋内走去。
枫子期一边跟着他一边喋喋不休的在后面追问,而斐予舟自是没有搭理他,只是看着手中的卷轴沉默不语。
枫子期见他不搭理自己,也不想自讨没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卷轴上是一个个著有名称的小地标。
“你怎得把城防图放在这书里?还让那个桑国的女子接触?”
看着一脸诧异的枫子期,斐予舟只是沉默,良久才说道:
“我就是因为怀疑她才故意把城防图放在这书卷内,没想到她还真的一点未碰。”
枫子期听后这才缓和了面色。
“所以?你是觉得她有问题喽?都这样觉得了,还引狼入室,斐予舟,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斐予舟将城防图收好,转动书桌上的烛台,只听“咔嚓”一声,书桌上突出一个暗格,斐予舟将城防图小心翼翼的放入后,又是“咔嚓”一声,暗格落下。
“我派去的探子查到了她的身世,她是个孤儿,后来因为机缘巧合与谷菩相遇,因其高度的医学天赋而被收养,这些年一直待在桑国,背景很干净,而且她说自己被逼婚的事也是真的,但具体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你就打算她这样一直留着她?就因为她可怜?”
斐予舟摇了摇头,轻抚桌上的彼岸花面具,低声说道:
“我只是…想让徐沭带些我的消息给她,好让她和孩子安心。”
枫子期不由咂嘴,什么时候这个不解人情的摄政王成痴情种了。
是夜,桑惊鸿换上夜行衣,就向埋有兰若族人尸首的树林走去。
她此次来就是为了探查那声嘶吼声到底是人发出的还是真的猛兽发出的,毕竟,身体里有噬魂蛊的她是知道的就只有桑纪尘和桑图破了,除了他俩,还能有谁带有噬魂蛊?一般人得这种蛊可是很难带有意识的活下来的,不是成了行尸走肉就是被噬魂蛊反噬而死,那人既然能撑着,就说明也是个好料子,不然就是通过吸食其他带有蛊虫身体里的养料维持生活了。
与上次不同,她没有听到野兽嘶吼的声音。
奇怪了,难不成真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来的不是时候?
正当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时,下一秒,从众石碑前传来人的议论声,桑惊鸿赶紧躲到一颗树后,紧盯着那方的情况,隐隐约约看见是两个身穿黑衣的人,因为一个人背对着自己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而另一个是她没想到的,那个人不正是枫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