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杨暮芸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来到司凌南的书房,“你都看了好些时辰书了,过来歇歇吧!”
司凌南看了一眼杨暮芸,露出温暖的笑意,顺手合上手中的书。
“太子妃今日怎如此贤惠?”他接过杨暮芸递上的羹汤,“你亲自下厨做的?”
杨暮芸尴尬得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你何曾见过我下厨?”
“也罢,也罢,虽不是你亲手做的,但好歹也是你亲自端给我的。”
“今日可还有何事务要处理?”
司凌南摇摇头,“有事?”
“你同我一道去看看莫小姐罢。”
还未等司凌南回答,一个丫鬟前来禀报说宫里来人了,正在前厅等候。
二人不知此刻宫里何人会来,疑惑得来到前厅,见来人正是皇后身边的宫女珊瑚。
珊瑚见到太子与太子妃后立刻行礼问安,司凌南抬了抬手,“母后此刻让珊瑚姑娘到吾府上有何要事?”
“回禀殿下,奴婢此次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是告知殿下,娘娘得知殿下府上莫小姐诞下太子长子,也该给她个名分了。”
听罢此话,司凌南望向杨暮芸,似乎在询问其想法。
杨暮芸只是别过头,避开他的目光。本不是她小气,不愿给莫歆媛名分,只是对于她的所作所为皆还未有定数。
见杨暮芸不做声,而这件事又是皇后的意思,司凌南不好驳了回去。
“这样吧珊瑚姑娘,吾与太子妃正要去莫小姐处,你同我们一道,你去当面告诉她罢。”
珊瑚是宫里的老人儿了,这场面她还是看得清的。太子殿下对这位莫小姐没有什么情分,奈何如今却偏偏是她生下了自己的长子,顾念着孩子和皇后的心意,他也不得不答应给她这个名分。但他又不想让太子妃觉得这是他给莫小姐的,让她去告诉莫小姐,等同于是宣皇后懿旨。
当莫歆媛得知皇后娘娘要给自己一个名分时,那种喜出望外的神色是毫不掩饰。她得意得想着,如今太子身边就只有她们三人,现在她是唯一一个有子嗣的,那另一个侧妃的位置非自己莫属了。
珊瑚刚准备离开,杨芳菲便带着人风风火火得闯了进来。
正沉浸在喜悦中的莫歆媛看着杨芳菲来者不善的样子,“侧妃娘娘这是得知我要升位分了,特意带着一众人来给我贺喜的吗?”
杨芳菲白了她一眼,“贺喜?我看你真是做贼还不心虚呢?”
“你何意思?”
“何意思?来人。”
那个当杨暮芸面揭发莫歆媛的丫鬟战战兢兢得走了进来。
杨芳菲走到她面前,“把你知道的事情通通说出来。”
“是。”丫鬟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殿下,奴婢,奴婢是来揭发莫小姐私通的。”
她话音刚落,莫歆媛抓起身边的枕头便砸了过去,“你个贱婢,胡言乱语,你是谁派来的人?竟敢当殿下的面污蔑我。”
说完,她便激动得掀开被子下床,想要上前拉扯那丫鬟。丫鬟被她吓得瘫坐在地上,也不敢再说话了。
还好春兰和另一个丫鬟拉住了莫歆媛,“莫小姐,您还在月子,可不能随意下床走动。”
莫歆媛看着这一堆杨芳菲带来的人就来气,她一把推开春兰,“你不过是个丫鬟,有什么资格告诉我该如何做?你,还有你,都给我滚出去。”
杨芳菲淡淡得笑着,“莫小姐,事情还未解决,我可不能滚出去。等这件事完了,你这里,怕是没人还愿意来了呢。”
“你们如若只是在此做口舌之争,吾便先回了。”司凌南淡淡得说道。
“殿下,您不能走,这可是关系到小殿下的身世。”杨芳菲拦住司凌南的脚步。
“杨芳菲,你个毒妇,居然还敢造谣殿下的长子…”
杨芳菲瞥了莫歆媛一眼,“呵,是不是造谣,咱们一验便知。”
“你要做什么?”莫歆媛有些心虚得问道。
“来人,将小殿下带上来。”杨芳菲转头轻声对司凌南道,“请殿下与小殿下滴血验亲吧。”
“不可。”莫歆媛立刻拒绝了杨芳菲的要求。
“怎的,莫小姐这就害怕了?如若你老老实实交代了自己犯的过错,殿下也不用跟着在此遭罪。”
莫歆媛抬头恶狠狠得看着杨芳菲,“你终究是未曾做过母亲,不知那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的滋味,我儿才刚落地几日,何苦要遭受这些?”
一旁的珊瑚见杨芳菲言之凿凿的样子,加之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如若今日含糊过去,于任何人都不好。
“莫小姐,滴血验亲是唯一能证明你清白的方法。你既心中无鬼,何必横加阻拦?”珊瑚对太子揖了揖身,“殿下,您意下如何?”
“验。”司凌南冷冷道。
莫歆媛自知无论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无用了,便只得任由他们抱来自己的孩子与殿下滴血验亲。
当两滴血滴入碗里的清水中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各怀心事得看着碗中的变化,只有莫歆媛默默得站在一旁。
片刻后,两滴血并未合在一起,在场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同的神色。
杨芳菲激动得抓住莫歆媛的手,将她拖拽到碗旁,“我倒是要看看,如今你还有何借口?”
莫歆媛并未低头看,因为结果她早已心知肚明。此刻她再无刚才的那般理直气壮,仿佛失了魂儿一般,脸色苍白。
“殿下,我对天发誓未有私通之事。”
司凌南依然一副淡淡的表情,“珊瑚姑娘,你既是母后身边的人,自然也清楚这种事情该如何处理。莫小姐是母后指给吾的,那就交由你罢。”
莫歆媛本以为太子会责骂,责罚自己,谁知他竟然连话都不愿多同自己说一句。
“殿下,殿下,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我真的未曾做过对不起您的事…”
“莫歆媛,铁证如山,你居然还不肯承认?你可知,你做的这些事儿够你和你爹他们跟你一块儿死了?”
听到杨芳菲的这些话,莫歆媛一下慌了,“殿下,这孩子的确不是你的…”
杨芳菲听后冷笑了一声,“呵,你终究还是认了。”
紧接着一句“但也不是我的”,让杨芳菲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莫歆媛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个个都面面相觑。
“你这是何意思?”司凌南终于开口问道。
“这…”
见莫歆媛自己说不出口,月儿跪下道:“殿下,这个孩子是奴婢从外抱回来的,我们家,我们家小姐,未曾有过身孕。所以私通一事纯属有心之人恶意诬陷我们家小姐,他们就是想置小姐于死地呀,还请殿下为小姐做主。”
杨芳菲看了看杨暮芸,两人料定莫歆媛私通,却未曾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一时间两人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珊瑚走到莫歆媛身边,扶起她,“莫小姐,跟我来。”
珊瑚带着莫歆媛到了偏房,亲自查看了她的身体后,回来跟司凌南禀报,“殿下,莫小姐的确未曾有过身孕的迹象,并且,并且还是处子之身。”
听到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场闹剧就到此结束罢,不要让她再出现在吾府内。”说完,司凌南拉着杨暮芸便离开了。
杨芳菲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莫歆媛,讥讽道:“呵,世人都说无奸不商,过去吧我对此还不甚了解,今日对莫小姐的所作所为有所知晓后,方才有所顿悟。果然呐,出身低微之人,便尽爱做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儿。”
莫歆媛红着眼瞪着杨芳菲,“今日之事不过是你想栽赃陷害我,你又比我高尚到哪儿去?大家不过是自谋出路罢了,别把自己说得多出淤泥而不染似的。你那不惜手段上位的婢女娘亲,又能给你什么上台面的身份?你费尽心机,步步为营,不过也是个妾罢了。”
“是妻是妾又如何?我依然住在这太子府内,而你呢?即将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杨芳菲冷笑几声道,“珊瑚姑娘,依着你的意思,这莫小姐该如何处置得比较好?”
珊瑚明白这位侧妃想要严惩莫歆媛,但她知道莫歆媛的父亲乃京城首富,况且太子殿下也未有何责罚的意思,于是她便只是命人将莫歆媛赶出府去。
丫鬟在收拾莫小姐的物件时,春兰指了指一旁在奶娘怀里熟睡的孩子道:“娘娘,那孩子该如何处置?”
杨芳菲笑着过去抱起孩子,“小殿下呀小殿下,你呀就同你的生母一道去吧。”
说完,她将那孩子抱给月儿,月儿抱着孩子不知所措,“娘娘,这,这可使不得呀。这孩子又不是我们家小姐的…”
“现在知道不是你家小姐的了?当初挺着肚子演了几月,现在知道害臊了?抱走吧,我们太子府可不养野种。”
莫歆媛恨恨得盯着月儿手里的孩子,“我们走。”
珊瑚见莫歆媛走后,“侧妃娘娘,奴婢耽搁多时了,还要回宫禀明皇后娘娘,便先行告退。”
“珊瑚姑娘慢走,今日让姑娘见笑了。”
“哪里,不过是些闹剧罢了,也请侧妃娘娘有空劝劝太子殿下,想必他心里也不大好受。”
“自然。”
珊瑚刚走几步,“奴婢还有一事相求。”
“姑娘请说。”
“今日既已将莫小姐赶出府,就任由她去了吧,请您务必让下人们管住嘴,勿将此事宣扬出去。好歹给莫小姐留几分薄面。”
杨芳菲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