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北山行宫的第二日早膳,杨暮芸醒来后一个人去各处转了一圈,却没发现司凌南的踪迹。问下人们,都是支支吾吾得没个准话,杨暮芸纳闷儿得想:说是带自己到这儿来避暑,本以为正好得空二人好好相伴些时候,这倒好,这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闷闷不乐了一整天的杨暮芸有些食不知味,快要到黄昏时,才见司凌南满脸笑容得回来。
“这是去了何处?”杨暮芸冷着脸问道。
“陪皇祖母散步闲聊了些时辰。”司凌南搪塞道。
杨暮芸一听就知道他在撒谎,脸色愈发难看了,“陪皇祖母?午膳后我可是一直陪着她老人家的,何曾见到过太子殿下?”
“用过晚膳了吗?”司凌南答非所问。
“连搪塞我的理由都懒得想了?”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司凌南笑嘻嘻得欲言又止。
“像什么?”
“像百姓家娶进门儿的彪悍妒妇。”
“司凌南,你…”
司凌南抓住杨暮芸想要打自己的手,“走,带你去个地方。”
“不去,你放开我。”
司凌南不由分说得拉着她往外走,几个丫鬟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清泉见暮色将至,想着晚些时候定是有些起风的,于是赶忙帮小姐拿了件披风。
众人来到一个开阔的地方,四周也没什么奇特的东西,见状着实让杨暮芸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带我到这儿做什么?”
“待会儿你就明白了。”说完,司凌南转头对身边的丫鬟道,“去请太后过来吧。”
杨暮芸疑惑得看着他,“请皇祖母?”
司凌南刚想说什么,突然豆大的雨点如同断线的珠子般噼噼啪啪得落下,清泉立刻上前将披风给杨暮芸披上。司凌南抓起披风,将杨暮芸护在披风下,带着她往旁的一个凉亭跑去避雨。
杨暮芸看着司凌南和众人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淋得有些狼狈,笑着问:“你还准备请皇祖母来淋雨吗?”
司凌南搽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等等吧,这雨应该是下不久的。”
然而让司凌南失望的是,直到天色全部暗下来,这雨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回去后,杨暮芸不解道:“你今日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哎,不提也罢。”
司凌南身边的侍卫严峻却立刻回话道:“太子妃不知,我们家殿下今日可是为您准备了一场烟火,本打算是给您一个惊喜的,却不料天公不美呐。”
“严峻,吾看平日对你是太过于纵容了些,没有吾的吩咐也敢乱回话了。”
“小的只是不想殿下您对太子妃的一片心意被浪费了。”严峻有些委屈得小声替自己辩解道。
“你还敢顶嘴?”
“小的不敢。”
杨暮芸在一旁看着这两主仆,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好了,别怪他了,你先下去吧。”
严峻仿佛见到了观世音菩萨一般,“是。”
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二人后,杨暮芸走到司凌南身边,“怎么,默默为我做了这么多事,却不告诉我?”
司凌南对于今日没有按计划进行的惊喜有些懊恼,“反正也什么都未看到,有何可说的?”
“那你也得让我知道你的心意呀。”
司凌南慢慢靠近杨暮芸,在隔着她只有一指宽的距离处停下,柔声道:“我对你的心意还需我跟你说?”
正当司凌南想要吻住她时,她立刻后退了两步,“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她刚打算转身走开,外面突然雷声大作,吓得她一下子扑进了司凌南怀里。
司凌南嘴角上扬,搂住这个平日里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却被一阵雷声吓得往自己怀里钻的丫头。
雷声逐渐停了后,杨暮芸抬头见司凌南正笑盈盈得看着自己,顿时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懊恼。
“那个,我可不是怕雷声哦,只是,只是刚才不小心崴了脚,才跌倒的。”
“是吗?”司凌南一脸坏笑得问。
“你爱信不信。”
“我看时辰也还早了些,那我去书房看看书,你先休息罢。”司凌南故意逗她道。
话音刚落,老天爷很配合得又是一阵雷声,吓得杨暮芸连声道:“不要,不要,你不许走。”
…
太子府内就不似北山行宫般和谐了。
杨芳菲看着窗外雷声大作,好些雨还飘进了房内。
她不耐烦得喊到:“来人。”
一个小丫鬟唯唯诺诺得进来道:“侧妃娘娘有何吩咐?”
“外头雨如此大,不知道把窗户掩上?”
“奴婢这就去。”
“笨头笨脑,真不知道太子府养你们这群东西有何用?”
正在杨芳菲训斥小丫鬟的空当,春兰走了进来,她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雨水,“娘娘,您跟她置气做什么?小心气坏自己身子就不值当了!”
“你怎的淋了一身雨?”
“外头雨太大了,打着伞也是遮不住。”
“行了,这边不用你伺候了,你回去换身儿衣裳。”
“是。”
春兰退出去时对着呆呆站着的小丫鬟招了招手,示意她一同出去。
小丫鬟见春兰走远后,拉着跟自己要好的小姐妹抱怨道:“侧妃娘娘真是气性越发大了,无缘无故就对着我们这些下人发火。”
“这怎么叫无缘无故呢?她还不是在为殿下去北山行宫不带她而气恼。”
“也是,这那边莫小姐肚子里怀着殿下的孩子,太子妃娘娘虽无子,但是颇为受宠,这孩子是早晚的事儿。偏就她,无子还不受宠。”
“你可小声些,被别人听见说与侧妃娘娘听了去,我们这小命可就不保了。”
两个小丫头这才停止了抱怨。
翌日
晚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杨芳菲还在睡梦中,一个急切得声音便喊道:“侧妃娘娘,快醒醒,快醒醒。”
杨芳菲坐起身,看着春兰一脸焦急的模样,“一大清早的你这是做什么?是天塌下来还是怎么着?”
“娘娘,莫小姐她,她…”
“吞吞吐吐得连回个话都回不清楚了吗?她怎么了?”
“昨夜莫小姐她,她生下了小殿下。”
“小殿下?你说莫歆媛生了个儿子?”杨芳菲气得捏紧了拳头,转而她又觉得不对,“她不是还有一个月才生吗?”
“奴婢听闻说,昨晚雷声惊吓到莫小姐,有些动了胎气,请了大夫诊断后说是必须立刻生下孩子,否则便可能胎死腹中。”
“胎死腹中可算才好呢。”杨芳菲气得大喊道。
“娘娘,隔墙有耳,这可是殿下的长子。”
“长子又如何?她一个侍妾生的孩子,还能翻了天去?”杨芳菲坐起身,“给我梳洗,派人去通知殿下了吗?”
春兰扶着她道:“这还用我们去吗?天还未亮,莫小姐那边便差了人赶往北山行宫了。”
“哼,生了个孩子罢了,多怕别人都不知道似的,这就巴巴得去显摆了?”
“谁说不是呢?”
待她梳洗打扮好后,她起身照了照镜子,“走,我们也去瞧瞧这殿下的长子可是何样子,这么急不可耐得就赶着出来了。”
春兰小声道:“奴婢小时候听村里的人讲过,这早产的孩子都不容易养活的,毕竟打娘胎里出来就小别人一圈儿的。”
听到此话后,杨芳菲才算有些宽慰,“是吗?哈哈哈,那莫小姐可要仔细着自己的那块宝贝疙瘩了。”
说笑间,杨芳菲带着几人便来到了莫小姐的住处。
月儿见到杨芳菲,赶忙进门去禀报,“小姐,侧妃娘娘来了。”
“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杨芳菲便走了进来。
莫歆媛微微欠了欠身子,“恕妾身不便起身给侧妃请安。”
杨芳菲笑了笑,“这是哪儿的话?你现在可是刚生下殿下长子的大功臣,怎需向我行礼?”
“侧妃娘娘这话就不对了,尊卑长幼还是不能乱了的。”
一听到“长幼”这个词,杨芳菲便有些恼火,“瞧瞧,你这是在提醒我你的儿子是长子?”
“妾身并无此意,是侧妃您多心了。”
“行了,我也不必同你做口舌之争。我此行的目的是来瞧瞧我们那位小殿下的。”
莫歆媛有些紧张了一下,转而笑着说:“奶娘抱去喂奶了,下次再抱给侧妃娘娘瞧吧。”
“无妨,反正我也不急,等奶娘喂好了小殿下,再抱来我瞧瞧也不迟。”
见杨芳菲非要瞧瞧自己儿子,莫歆媛只好对着旁边的月儿点点头,示意她去把小殿下抱过来。
不多一会儿,伴随着一阵响亮的哭声,月儿带着一个老妈子抱着小殿下进来了。
杨芳菲立刻起身瞧了瞧,“喲,还别说,光听这哭声,真不像是个刚落地的孩子的声音。”
春兰也跟着看了眼小殿下,“这模样也不像呀,倒是像个足月的孩子。”
莫歆媛对着月儿摆摆手,“把小殿下带下去吧,哭声扰了侧妃娘娘。”
“春兰,把我为莫小姐准备的上好山参拿上来吧。”
春兰支支吾吾道:“回娘娘的话,刚才走得急,奴婢竟将山参忘在桌子上了。”
“平日里我就是如此教你们做事的?还不回去拿了来?”
莫歆媛道:“侧妃娘娘的心意到了便好,山参便不用取了,我这边还有好些父亲送来的,您的便留着自己吃吧。”
“瞧我这记性,莫小姐的父亲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富商,平日里什么山珍海味没见过?不然这小殿下还未足月,怎会瞧着比足月的孩子还大些?”
“侧妃娘娘说笑了。”
“行了,小殿下我也瞧见了,就不打扰莫小姐休息了。”
回去的路上,杨芳菲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何处不对。
“春兰,你刚才可有瞧出有何古怪之处?”
春兰摇摇头,“奴婢未曾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只觉得小殿下不像寻常人家刚生下来的孩子,也不知道莫小姐平日里都是吃的何物,未足月的孩子都如此这般大。要是足月生,保不齐这孩子能不能生得下来。”
“那看来真是老天爷眷顾她莫歆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