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婉点点头，又喝了一大口，道：“我在闽南从未喝过这些。”

　　“其实京城也没有什么人喝这种东西，现在京城之内的风气就是多用脂膏，多涂粉，用胭脂口脂之类的，这些也不能说他不好，若是自己身体里面调养的好，即便不用脂膏，也会很漂亮的。姑娘没有几个不好看的，只要肯用心打扮，悉心调养，都是好看的。”

　　“我先前看你的字，就觉得你是个心胸宽广，不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的女子。”

　　“字？你先前是在哪里看到我的字的？”

　　“那日我们一家从闽南远涉而来，在入京的关口被人卡住了，据说最近京中管束很严，所以一定要仔仔细细查了来路才能放进去的。当时你就在我前面，在我们后面有一个村妇，她抱着一个小孩，小孩紧紧搂着村妇大哭不止。”

　　“当时你过去的时候，我看你穿着华贵，知道你肯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女，旁边的一些路人也说恐怕是那村妇冲撞了贵人，只怕凶多吉少，但是没想到你过去跟那村妇说了两句话，就带着村妇走了京中官家才能走的官道，让那守门的侍卫查了来路，省了不少时间，让她直接入京看病了，还给了她一点便于花出去的零钱。”

　　“我当时问了守门的侍卫，那人告诉我你是勇康王府的敦和郡主，我心想王府出来的，应该是郡君或者乡君之类的，怎么到你这儿成郡主了，进了京城之后才知道，原来你这般有名，也这般受宠。”

　　“那你进京之后应该听说了关于我的不少不好的传闻吧？”

　　盛采薇布置做口脂的东西，随口问了她一句。

　　“确实略有耳闻，但是在我看来都是什么没有证据的东西。人们只是愿意去相信一些自己一厢情愿认为的，而我比流言蜚语更早认识你，早在城门你帮助那个村妇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并非传言中的那种人了。”

　　“入了京城之后我才知道，这里的人比我们闽南那边古怪的多，在京城有家室的，当街纵马，甚至还踩死过人，还有人勾结别人，来陷害你。我说的就是孟俞烟。那时候我同我父亲一同进宫，那场宴会并不算是我参加的宴会，只是恰巧我碰到亭子里头的一男一女，我见那男子有些眼熟，这才想起正是父亲提起过的新晋第一文士郎。”

　　“可是那时候我便奇怪，你与新晋第一文士郎有婚约，那他这是跟谁这么亲密呢？”

　　林燕婉喝了一口三红汤继续说，“他们很快就发现有人来了，兴许是太过于慌张，东西也没拿，就走了，我看到那几张纸，再联想一下刚刚她们两个亲密的关系，也能猜到一点。”

　　“后来我在清河格格的宴会上见到了当日那个女子，这才认出来原来那是孟太师的女儿，孟俞烟。我看她与你不合，就跟着她出去了，看到她写的东西，才确定那日亭子里的姑娘就是她，觉得这几张纸兴许对你有用，才让家父拿来的。”

　　“你可能还不知道，你这几张纸可是帮了我大忙。我当时也是无意见听到了孟俞烟和梁秀成，就是那个新晋第一文士郎的谈话，我才知道这一切居然有孟俞烟的手笔。我当时很奇怪，也很气愤，打算好好的出口恶气，可我没有物证，仅仅只是听到他们说话了，这时候你这举动无异于雪中送炭。”

　　林燕婉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那你打算怎么对孟俞烟呢？”

　　“主要是我也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若是能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对我，可能会更好办一些。我心下虽然气恼，但是她毕竟是个闺阁女子，名声弄得不好了无异于是给她绝路，那时候她要是想不开就完蛋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我打算过几日让父亲去他们家将这件事私下里告知孟太师，让孟太师严加管教一下她就好了。”

　　“这样也好。”林燕婉点点头，目光很快被她手中制作口脂的材料吸引了。

　　“口脂就是用这些东西做出来的？”

　　“京城里面的荣秀珍坊就是我家名下的产业，别人家的口脂我是不太了解的，但是我曾经问过太医，若是过量的朱砂是会对人造成伤害的，所以我们家的口脂都不怎么添加朱砂。每一样都是拿花粉和蜜蜡酿制而成，每制作一个就需要半月有余。”

　　“荣秀珍坊啊……我是知道的。我入京之后，买胭脂口脂，被人推荐的第一家就是荣秀珍坊，人们都对其口脂赞赞称奇，没想到居然是你们家的产业。里面的口脂确实要比我在闽南用的好太多太多了，质感绵密，颜色也多种多样都很好看。”

　　“我闲来无事就喜欢鼓捣这些东西，荣秀珍坊里面每次上新，都是我没事干鼓捣出来的颜色。不过颜色总是有尽的，等我每样颜色弄得差不多了，我也就不弄了，顶多没事的时候做来玩一玩。这里面的很多都是我最近做的颜色，你打开看看，这些已经是我先前酿制好的了。”

　　林燕婉来了兴趣，一个一个把盛采薇那些小瓷罐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的口脂都是不同颜色的。

　　在盛采薇的示意下，她拿起一旁的小刷子，在里面沾取了口脂，往手上一涂，发现一个红色，一个粉色，居然能玩出这么多不同的花样。在没有去荣秀珍坊的之前，她一直以为口脂只有正红和嫩粉两个颜色，却没想到光是一个颜色，都能有这么细的分法。

　　最奇特当属那瓶紫色的口脂，看起来色泽呈粉紫，兴许涂到嘴上会过于鲜嫩，却没想到涂出来是那种温软的烟粉色。

　　细细嗅一嗅，还有淡淡的花香。

　　“这是拿什么做的？平常市面上可买不到这样颜色的口脂。”

　　“你手中的那瓶粉紫色的，是紫藤萝做的。在其花期摘下来，磨成细细的花粉，经过晾晒，晒干后注入蜂蜡，然后盖上盖子密封保存，让它慢慢酿制，让花粉的色泽和蜂蜡融合，就能做成软糯的口脂了。市面上卖的口脂多是大红水红二色，殊不知加入不同的花，每种花用量不同，几种花混在一起加工，也能制作出不同的颜色，有些颜色远比正红水红二色来的轻巧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