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姬盯视着祁雷,道:“说正事之前可否告知长姐,母亲现在哪里。”
于是祁雷简单讲述了这些年的经历,并告知长姐母亲一切安好,依旧居住在九安城内。
当年祁雷赶到普慈寺却被告知采莪已经离开,但没人知晓她去了哪里,于是四处寻找,怎奈历经数月寻遍可能想到的地方,却始终不见采莪的身影。
无奈之下祁雷通过察举进了军营,而且因他身怀技艺体形威武,不久便做到了建威将军之职,而此次跟随舜帝征战匈奴,将位已至三品虎牙将军。
“雷儿可否娶妻。”祁姬问。
“我知长姐已看出小弟心思,此生非采莪不娶。”
此言倒令采芑心中惊讶,却是欣慰中带了遗憾,雷哥哥还不知莪姐姐已是出家之人。
祁姬无语,她的内心希望如雷儿所愿,只是......且看吧。
“时间实在紧迫,”祁雷无暇多叙,急急说道:“长姐处,可有我族仕女的画作。”
聪明如祁姬,立马明白祁雷的意思,她略略想了片刻,转身进了内室。
不一会儿,她手中拿着一副三年前的习作交与祁雷,“不知此幅图作可行否。”
祁雷将卷轴打开,一副仕女图画展现在面前。
画中女子乃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
此画乃是祁姬在读到庄子时,突发奇思而作,不想今日却是派上了急用。
采芑十分不解,好奇地问道:“这美女画能做什么用?”
祁雷道:“我主被困百稷山中,知那匈奴单于好色,罗将军便想出一计,欲用美女做耳承诺欲献上此女,挑起其王后月氏之妒心,令其内部产生嫌隙,我军好突围而出,一举攻破匈奴四十万大军。”
“罗将军真是好计策,”祁姬道:“可这罗将军怎会知道这普惠寺,并命了你前来取画。”
“这罗将军料事如神无所不知,他曾七出奇计救我主于危难。”...看去,祁雷对这位罗将军是由衷的佩服,他侃侃道:“他不止知道长姐在此,还知长姐处定有这仕女画作,而且小弟从未说起过家事,他却知我乃长姐之弟,真是不可思议。”
祁姬道:“雷弟所说乃是太子太傅罗平。”
祁雷点头应道:“长姐也是博闻广识。”
当听到七出奇计,祁姬便知此人是谁了,也明白过来,十年前那位青年侠士口中的大人,也便是这位太傅罗平了,难怪祁雷一进这寺院,便直直的冲将过来。
祁雷将画卷收好,欲要告辞。采芑沉不住气不舍祁雷即可离开,走至跟前问道:“刚才雷哥哥说的可还算数。”
祁雷看一眼采芑,知她所指乃采莪一事,不假思索道:“自是铁石之言,请转告采莪,我祁雷回朝之时便是前来迎娶之刻。”
“可,可是......”采芑欲言又止,祁姬忙上前解围,她不想让祁雷得知采莪的情况,于是对祁雷说道:“时间紧迫,长姐也不留你了,今日采莪不见也罢,以免更加挂牵。”
“诺。”祁雷告辞,牵马而去。
众人将他送出寺院,远远地盯着他行去的方向,直到看不见身影。
回转身时,就见采莪满面泪水,仍在痴痴地望着祁雷远去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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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夜交替,焦急中等待着战地的讯息,如此在煎熬中渡过。
半个月后的一天,太原府派人来到惠安寺,宣读皇上口谕:祁美人携皇子、采莪等人前往太原府见驾。
口谕里加了采莪,定是祁雷请过了旨,皇上答应了他的请求。
众人无不喜出望外,有了皇上的准旨,采莪便可脱去法衣回归尘缘。
慧莲师太的,‘尘缘未了可假以时日’便是应在了这一刻。
十年光阴,终于回到了京城,重返了皇宫。这次的到来与以往的暗淡苦涩已是完全不同......皇儿已经长成,且是满腹经纶行止有度,即便是皇上看在眼里也是啧啧称赞,更是对这位立了战功的祁美人另眼相看。
十年不曾想起过的妃妾皇子,咋一见到竟还让皇上产生了些许爱怜。刚刚安顿下来,便恢复了祁姬昭仪的身份,提前封了衡儿食邑,待年满十四周岁可前往晋地为王。
返朝后的祁昭仪可谓是春风如沐,在祁雷的将军府见到了久别的娘亲,采芑衡儿也见了干娘祖母。采莪还了俗,在满朝文武的恭贺中风风光光的嫁给了祁雷,满头银发的祁妈高兴的合不拢嘴,但想起当初自己拦阻她们的行为还是有点愧疚。
那些小乞丐早已成了虎牙大将军麾下的战将,一个个精神抖擞威风凛凛。小红小蕊也在祁妈的张罗下双双嫁了好人家。
如此看过来,便只剩了采芑未嫁。每次祁姬很是不舍的流露出定要给采芑找个封侯拜将的夫婿时,采芑总是不屑道:“我才不要嫁人,我要守着姐姐与衡儿一辈子。”
马凳听到只在一旁呵呵地笑。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一年后,衡儿离开京城前往代地,罗大人特意请了圣旨委派祁雷护佐一同前往,连同母亲采莪一并离开了京城。
虽然是为可喜之事,但祁姬采芑留在皇宫,时时会想念他们,特别是从未离开过身边半日的衡儿更是令人挂念。
这一年中,对重返皇宫的祁昭仪,皇后倒是平淡不欺,太子的地位已是无可撼动,除了对楚姬的前仇旧恨外,六宫之首的娘娘也再无心与弱小之辈斗法。
而楚夫人与她的贴身绾娘芷淑,总是远远的见到她们便会露出仇视的神情,不屑地转身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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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逸殿内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每日收到衡儿用飞鸽传来的书信。
信中,衡儿也既是如今的晋王,每日在信中向母妃问安,向采芑马凳问好,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她们的思念。
但是,这每日的飞鸽传书却引起了高后与楚夫人的疑心。
连续数日,高后命人将信件截下,查验过后再不留痕迹的将信件与鸽子放回去。
但见里面的内容只是问候思念之言,反复察验了却也没有不妥之处,便也不再质疑,反倒是在高后心中留下了她们母子情深的印象,竟还有些羡慕起来。
那楚夫人也命人将信拦下,查验后却是极其不屑,恨不得将信烧掉,却被芷淑拦下,劝道:“夫人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好。”
大结局:团圆
曾经壮心不已的舜帝,百稷山一战让他精力耗半,毕竟已过知非之年,回宫后身体渐感衰老,对后宫乃至朝廷之事更是逐少用心。
太子在母后的授意中慢慢开始接触朝政,高后野心渐露,背后势力越发的强大起来。
随着皇上身体渐衰,楚夫人整日战战兢兢,噩梦缠身,以往对她趋炎附势之辈发觉情形有变立马调转了方向,一个个抽身而去。
祁姬与采芑马凳在云逸殿内平淡度日,只当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连皇上病重也只是报个问候帖子,谒拜之日去为皇后请安,规规矩矩,绝不与是非之事牵绊点滴。
舜帝还是没能熬过这一年的秋季。
皇上驾崩,大舜二世灵前继位,是为惠帝,高后封端太后。
因惠帝软弱,自此国政基本掌控在太后手中。
端太后却是嫉恶如仇之人,念念不忘当年楚姬之恨。皇丧第三日便赐下两杯毒酒,将楚姬与前来奔丧的其子如意毒杀,身边贴身之人统统罚没入了掖庭。
守制三年,皇丧期满。至此距离衡儿封邑已是五载。
端太后念晋王极孝,先帝遗妃祁姬温婉贤德,又有丞相罗平的求情,封太妃,前往晋地母子团聚。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自此一家人富贵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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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变幻莫测,晋地又过五载。
五载中,京都之事也会零零星星的传了过来,祁姬本不愿关心,但有意无意的还是知晓了不少大事小情。
惠帝懦弱只每日里饮酒闲坐不问朝事,太后大权独揽,用外戚铲异己,自此整个朝廷烟雾弥漫,人不敢言。
罗平虽名为丞相,但实际权责远不及只列九卿之位的太后之亲兄与太后之亲第。
因此朝廷之中,明里平静无波,暗中却是夜潮涌动......
终于,夺位之争爆发。
惠帝驾崩的第二日,齐王率两万人马闯入京城直逼宫门。
齐王持一枚据说是当年先皇赐给韶娘娘的信物,向太后逼宫问罪。
韶娘娘乃齐王生母,尚未婚配之时便为当年还是布衣的先皇诞下一子,立朝之时先皇封了此子齐地为王,便是如今的齐王。
齐王军中传出:当年先皇御赐了一枚刻字玉戒,意欲册立韶妃为后。可是后来,当今太后既当年的高妃设计陷害,那枚刻有皇帝字号,传说是以天下极其稀珍的千年血玉雕刻而成的御戒,被韶妃弄丢不见了踪影。先皇震怒,怨韶妃无视帝心,将他打入冷宫,高妃则名不正言不顺的篡夺了后位。
“简直是一派胡言。”太后大怒,“那韶氏虽为先帝产下皇子,却是一无名无份的乡野村姑,先帝念其旧情才封了她妃位,但她自不量力,以帝后自居,最终落得个凄惨下场,乃是咎由自取。”
高后哪里将齐王放在眼里,调集了京师精锐与齐王对垒。
内战持续了三月有余,最终齐王兵败惨死箭下。
叛兵退去不久,身弱体衰的端太后,也在疲累与不安中逝去。
端太后一死,大厦即刻轰塌,其兄其第以及一班太后身边的佞臣,被罗平等一网打尽。
大舜王朝终于恢复了宁静。
国不可一日无君,早已等着这一天的罗丞相,力荐先帝第四子晋王入朝为君。
一班大臣无人阻拦,先帝之子能当此任者唯有晋王。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虎牙大将军祁雷率部护持晋王浩浩荡荡开进皇城,入主大舜帝宫登基为皇,是为文祖皇帝。
一月后,文皇帝派使将其母以及祖母等接入宫中,封母懿太后,奉天后。
自此海清河晏,大舜王朝开创了历史以来的盛世之巅。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