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掌使被云莫的弱智行为,直气的牙根发痒,原本是要打在采芑身上的竹板劈头盖脸地挥向云莫,一边打还一边咬牙切齿地训话,“你竟敢做出此等悖逆之事,难道你就不曾想过,如此大不敬之罪出在这绣坊,本掌使也是要受万般牵累的吗。”
竹板清脆的啪啪声在绣室内阵阵响着,绣女们都低了头,没人再敢抬眼直视,小翠忍不住啜泣成声。
被竹板抽身的云莫外衣几乎都要撕裂,她痛苦地佝偻着身子双手抱着肩膀,哭求道:“大人您就饶了我吧,云莫再不敢了,求大人看在以往的情面上……”
此话不说还好,一经说出绣掌使不由地想起采莪得而复失之事,一片心血付了流水,现又将要背负大不敬之罪,于是手下更是加了狠劲。
祁姬本有些不忍看云莫被毒打,正犹豫着是否上前劝解,但当她的那句以往情面一出口,便立即打消了念头。
云莫直哭喊的声嘶力竭,绣掌使也打的累了,一扔竹尺余愤难消地说道:“你们两个去把她关进柴房,若上面追究下来也好拿了她去顶罪。”
云莫一听此话,拼了命地抓住掌使的衣衫,青紫的脸上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哭着喊道:“大人,大人求求您了,千万不要啊,云莫愿意给您做牛做马,求您千万不要把云莫交了出去啊,求求您了。”
掌使无动于衷,一甩衣袖挣脱了云莫,冲着祁姬与采芑厉声道:“你二人呆住了吗,还不快些把她弄走。”
采芑站起身,拉拉云莫的手臂,祁姬也跟着一起欲将云莫拽起,但是却如何也拉扯不动。
掌使见二人力不从心,口中啐道:“甚是无用。”又指派了两个稍壮实些的,连拉带扯地把云莫锁进了柴房,任凭她如何哭喊也不再理睬了。
暴风骤雨暂且停息,虽然云莫的喊声还会不时的飘进绣室,搅扰着大家本就忧郁不安的心脏。
祁姬牵上采芑欲要回到绣座,绣掌使厉声道:“本掌使还未发话,以为事情就这样完结了吗,你两人随我来。”说着走向门外。
来至回廊,掌使转过身,对紧跟着自己而来的祁姬二人说道:“就在此处说话。”
“大人要说什么?”祁姬问道。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那件雀衣上可有你的名证。”
“婢女自是担心,事情已出且祸福由天,婢女乃小小一介宫女,只能泰然相待。”
“你倒是平静的很,莫不是把宝都压在了本使的身上,哼。”
“婢女不敢。”
绣掌使又将她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瞄向祁姬身后的采芑,“你擅离绣院,去了哪里?”
突然被问起,采芑不知该不该回答,悄悄碰碰祁姬。
见采芑不答,绣使怒道:“你磨磨蹭蹭的作甚?”
祁姬对犹豫不定的采芑说道:“照实说便是,大人如今为姐姐的事情也是着实的焦虑。”那意思是告诉采芑,现如今的大人同我们已是一条船上的坐客,一沉便会俱沉。
采芑听懂了祁姬的意思,说道:“我知道了云莫陷害姐姐的事情以后,就想到了芷淑姐姐,毕竟淑姐姐是楚夫人身边的人,就算是府上也会给淑姐姐几分面子的,有淑姐姐帮忙,或许还能侥幸将那件破损的绣衣取回,因此就想着去找淑姐姐想想办法。”
“可你如何可以见的到她?”
“原本我是想去掖门碰碰运气的,但又一想,那掖门哪里是随便可以过得去的,于是……于是……”采芑说到这里,支吾着看看祁姬又瞅瞅掌使,不知该不该再往下说。
“于是怎样?”祁姬与掌使竟同时紧张地问道。
“于是……我就去找了马凳。”
“什么?马凳,为何去找马凳?”祁姬倍感吃惊。
“马凳是谁?”绣掌使更是纳闷,也同样问道:“为何要去找那个马凳?”
采芑嗫嚅道:“他是……他是管事房的一个小太监,负责巡夜的。”二人同时惊讶的反应,让采芑变得很是没有底气。
“巡夜的太监?这马凳与你们是什么交情?”绣掌使意味深长地问道,听到巡夜二字又似乎让她想起了点什么。
祁姬回道:“回大人,婢女们同这位小公公并未有什么交往,只是偶尔遇到,时间久了也便相熟了而已。”
“相熟而已?难道这绣坊的女子都与他相熟的吗?”
“并不……”
“你们同吃同住同行,却只你二人与他相熟?他又有何理由要插手此件棘手之事,来帮你们?”绣掌使一副很不买账的样子。
“祁姐姐帮小公公写过家书的,所以他念着姐姐的好,定会帮忙的。”
“他可答应了相帮?如何相帮?一个巡夜的掖庭太监能有多大的本事,可以去往前殿?”
“他只是答应,会想尽办法见到淑姐姐的。”采芑回道。
掌使似乎一切都已明了,瞥一眼二人,面无表情地说道:“本使知道了,今晚你们哪也再不许去,老实在这绣院里待着,差工抓抓紧,就等着你们说的那个小太监的消息吧,看来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说着绣掌使转身就要走开。
一时未语的祁姬跨前一步拦住掌使,敛身施礼说道:“大人,那马凳虽答应尽力找到芷淑,但是一个小小的掖庭太监,若想平白通过掖门谈何容易。损衣之罪严重,若马凳半途而返,任凭坏衣到了夫人手中,大人与婢女俱将受到牵连,还望大人另想他法。”
“坏衣被府上收去已有几日,到没到夫人们手中还未可知,幸亏上面追究下来之前,发现了云莫那个蠢丫头做的勾当,才有芷淑这条路可走,既然托付了那个什么马凳,也只好等等消息了。你让本使另想他法,我若有法子可想,还会找了你们过来问话?”
“大人手中有签牌可用,有了签牌便可通过掖门,就不用担心小公公是否半途而返了。”见绣掌使似乎不为所动,祁姬焦急地恳求道:“大人……”
绣掌使冷笑一声,“他即是答应了,就必有他的办法,我们等着就是,那签牌可是随便能够用的?再说了,本使今日还另有他用。”
绣掌使说完甩手走开,头也不回地又加了一句,“今日你们再不许出这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