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斑驳的树影倒映在小院里，凌乱的柴堆草芥窝棚乱麻，被两个手脚利索的小姑娘收拾爽齐，乞丐小首领带着大家齐齐跪拜在地，大声道：“从此我等愿鞍前马后跟随师傅，请师傅收下徒儿们……”
“徒儿拜见师傅……”小乞丐们异口同声。
此举倒是令祁雷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有些措不及防，但孤家寡人的祁雷倒是愿意做个顺水人情，房子已经许诺借住，这收徒弟的事情更是不在话下。
祁雷很痛快的收下了这些弟子，并记下了他们名字：从石小一一直到石小八，两个小姑娘，则一个名叫石小红一个名唤石小蕊。
一回到京城，祁雷便又做回了他的老行当，真可谓是命运使然。
只是这回不同的却是没有了薪水可拿，甚至还要掏出银两养活他的一帮弟子。但是杯水车薪，为了糊口也为了节省下仅有的一些银两，祁雷也不得不跟着大家一起吃些讨来的食物。不过规矩还是要立的，乞讨虽可但偷盗是坚决不被允许的。
娘的事在祁雷心中着实忧虑，这让他几乎忘了此次回京的目的，那个欲用暗箭伤他，并间接害了采莪的家伙可以暂时先放到一边，毕竟娘的事情已迫在眉睫。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幸亏有了这些天天穿街走巷见缝插针的小乞丐，他们打探消息的能力竟然意想不到的强悍。
申时刚过，探访了一整天却不得消息的祁雷正思索着如何可以悄悄潜入京兆府的大牢，他站在高大坚固的石墙下，紧蹙着眉头。
“师傅……”他的衣角被人使劲拉了拉。
陷入深思的祁雷猛地一惊回过头去，见是刚收的徒弟中的石小六。
“师傅，老大让我出来找您，请您速速回家。”小六神情谨慎，小声说道：“您想打探的事情有了消息。”
他口中的老大便是石小一，而且他们把祁家小院称作了自己的家。看的出，这些以流浪为生的孩子比之常人更加渴望家的温暖。
同小六回到小院，也就是他们的家中，除了两个丫头不在，男孩们正一个不拉的围在一起嘀咕着什么。见师傅进了门，大家呼啦一下上前拉了师傅进屋坐了，很有眼力架的赶紧倒上一碗水递了过来。
转了一天加上心中焦躁，祁雷还真的是口渴火燥，接过碗一仰脖将水灌进了肚。
水喝过了，石小二从胸前的兜里掏出两个粟米馍又递了过来，“师傅您先吃了馍。”
祁雷竟被他们的热情弄得有些莫名的感动，平生第一次说了句关切他人的话：“你们吃过了吗，若是还没吃就先把这馍分了。”
话一说出，祁雷倒自感吃惊，想想娘在的时候，他哪里可曾谦让过，餐食端到面前，抓起馍来就啃，端起粥来就喝，却从未想过娘是否还饿着肚子……想到娘，壮小伙竟有些眼框润湿了。
哪里还有心思吃馍，他要立刻知道娘的消息。
祁雷把馍递给小二，对老大道：“别磨磨蹭蹭的，快些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我。”
“是来，师傅。”石小一将他们探得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告知了祁雷。
“娘果然是关在了京兆府的大牢里。”祁雷如坐针毡，焦急万分地问道：“那狱卒有没有说，批文从廷尉府下来还有几日。”
小一道：“按照往常的案子，估摸着也就还有半把个月的时日。那狱卒说，他跟牢头关系不错，可帮着给打探着些，若是批文下来，他会及时通知徒弟的。”
“若果真被发配到西域，娘那把年纪，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折腾的。”祁雷一拳打上木桌，坚硬的木头上顿时留下了一道拳印。
几个年龄稍小些的孩子，被惊得唏嘘不已。
小二拉了拉祁雷的衣角，小心道：“师傅您莫要着急上火，别看我们这些人没啥大本事，但鬼点子还是多的很，兄弟们一起出出主意，说不定办法一会咱就能给想出来了。”
祁雷无奈地点点头，“那狱卒有没有说，我娘是如何惹上的官司，谁陷害了我娘。”
“这个他倒不甚清楚，只含混的说，师太被定的是私藏逃犯之罪。”小一回道。
“哪里有什么逃犯，于何处藏了逃犯。”祁雷竟有些激动起来，这一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那狱卒之言可信吗？”
“那狱卒曾得徒弟帮过几次忙，我二人的关系还算说得过去，因此他的话还是九成可信的。”小一说着，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师傅，这几日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皇上亲征讨贼一事，既然皇上都已经不在京城了，如此一来，廷尉府的批文会延迟一段时日递下来，也说不定的。”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可坐等，那牢房潮湿污秽，娘的年纪大了，身体怎吃的消。”祁雷腾地站起身来，义愤填膺道：“我即刻去府衙为娘击鼓鸣冤……”说着就要往外走。
“师傅您先别急。”小一小二扯了师傅，其他人也跟着师傅师傅地叫着，硬硬地把他又按回了座椅。
“击鼓鸣冤是最不可行的法子，那些被乱棍打出的鸣冤之人徒儿可是见的太多了。”小二说道：“师傅，您没看到小红小蕊两个丫头不在吗，我们都在等她二人的消息。”
祁雷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望着众人……突然，外面响起了叩门声。
“定是她们回来了。”小六说着往屋外跑去。
院门开启，一声响亮的撞击声也随之传进了屋内。
这声音实在不对，祁雷呼地站起身，练武之人的敏感让他意识到来者不善。
来人果然不是小红小蕊姐妹俩。
众人跟着祁雷来到院中，见两个身体硕壮面露凶煞的汉子将小六推倒在地，径直闯了进来。
一看便知，此二人定是地蛇黑手无疑。
“师傅，徒弟没能拦住他们……”小六手指彪形大汉，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向祁雷身旁躲去。
两大汉见一帮小乞丐依傍在一青年身边，一个个显得畏头畏脑，脸上立马现出鄙夷之色，一大汉嘴一歪，瞪着两只铜铃大眼道：“一帮小兔崽子胆子够肥，竟也敢霸占他人宅院。”
祁雷却是不屑，抱拳道：“请问二位来此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