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妈极不信任地看着采莪,“你一个弱女子在这京城举目无亲,哪会有什么法子……”
“您和雷哥是莪儿我最亲的人,莪儿就是豁出命来也要报答……”采莪下了决心,口气异常坚定。
祁妈扶起采莪,对干女儿的疼爱之情又莫名其妙的重新回来,“干娘看的出,你为了雷儿是连命都能豁出去的,可这不是一件冒险就能成的事,你咋打算的说给干娘听听……”
“干娘,家中可有能够置买一匹良驹的现银?”采莪攥住干娘的手问道。
“买马?”祁妈好奇,“但不知一匹良驹现下的行情,若是普通的马匹,银子倒是能凑的够。”
“那便好,”采莪说道:“就算差些银两也不妨事,我这里还有几幅已完工的绣品,便宜些当掉也是可以拿到现银的。”
“你要做什么,这买马到底是为了哪一出?”干娘焦急地问着,可一转念脑中似乎又有了答案,“难不成,你要亲自去一趟七指山?”这个猜测让她吃惊不小,“这,这可使不得,一个女儿家的……又是孤身一人……千万,千万使不得的……”祁妈有些语无伦次,不过她口中这样说,内心却又是矛盾的,现在看来,似乎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总不能两个人就在这座小院里干巴巴地等着祁雷的消息,若是有个什么长长短短的,她这个当娘的还如何能在这个世上活着。
“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可以孤身跑那么远的路……”祁妈怔在那里,嗫嚅道。
“干娘无须再有顾虑,时间不等人,您去取银子,我去雷哥的房间找几件能穿的男装换上。”采莪转身要出房门。
“俺听说七指山离京城至少几百里路,即便你骑马也需小三日方可到达,可能来的及吗?”祁妈还是担心,扯住了欲往外走的采莪,“还有……这马你可能骑得?”
“干娘,您忘了莪儿的爹是做什么的了?我乃将门之后,虽不敢说是于马背上长大的,可驭马之术却也难不倒我。”
“这个干娘倒真的是一时忘记了。”祁妈点点头,可还是放心不下,“万一你与雷儿的镖队走了差路,可如何是好?”
“当年我与姐姐妹妹们被送来京城时,曾路过七指山所辖之地,因那里匪患猖獗,便绕了道来到京城,大体方位与路程我还是有印象的。时间上我也算过了,”采莪道:“雷哥走了已有五日,他们人多还押着镖底,而且大多数人为步行,晓行夜宿行路颇需谨慎,因而我算着他们一行到达七指山最快也要七八日的时间……”
“即便如此,可只剩两日,莪儿你便是飞恐怕也是难以赶过去的。”祁妈心中焦急,虽然稳不下心思却也听从了采莪的安排,一边说着一边向放银两的地方疾步走去。
“干娘放心,莪儿日夜兼程,路上绝不会耽搁半分。”采莪说着迈出了屋门。
少时,祁妈拿了银两,采莪换好一身男装。
采莪接了银子揣进怀中,二人约定采莪去西市买马,祁妈去市集买饼以作采莪路上的伙食,一个时辰后于巷口相辞。
巳时,祁妈从市集回到巷口,手里拿着一个捆得结结实实的粗布包。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她站在巷口外不停地往西张望。
九安城内有个奇怪的现象,每日里整个城镇除了东西各方集市连同罗雀大街,人车喧嚣热闹繁华外,其他的街道巷里,竟是人雀稀少极其的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虽骑马之人被横七竖八的房舍阻隔而未可见,祁妈却知定是采莪买马回来了。
而几乎就在同时,两个女子正引着两个衙门差役打扮的人从巷外而来。
随着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匹枣红色的紫金乌駒驼一身形轻盈的年轻‘男儿’飞奔而至。见到祁妈,‘男子’手牵马缰翻身下马。祁妈迎上,将装满干粮的粗布包斜挎在来人身上。
“莪儿,路上定要千万小心着。”
“干娘放心,”采莪一指手中骏马,“有了它必不会误了雷哥性命。”
时间紧迫二人无须多言,采莪与干娘道了别,脚踩鞍踏正要上马,不料却被身后一人猛地扯了下来。
“哼,果然是个女子。”一牙差冷笑着双目盯着采莪的脸,“你女扮男装这是要逃啊。”
采莪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的一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住了,倒是祁妈心下立马意识到,定是菱儿将采莪的身世告了官。若是此时采莪被他们掳去,那么雷儿与她的祁家将会陷入弥天之祸,无论如何她要护着采莪逃离。
祁妈打定了主意,挺身向前冲了过去,她一把抓住牙差的衣襟,大呼大叫起来:“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蛇鼠之徒,光天化日之下欲要打家劫舍不成?”祁妈大声喊着有意与牙差纠缠在一起。
牙差被她一闹,攥着采莪袖襟的手不自主的松开,祁妈趁机挥了挥手,暗示采莪快些上马。此时采莪也醒悟过来,迅速转过身去,正欲跳上马背,不成想却被另一个赶过来的差役一棍打倒在地。
“莫与这泼妇纠缠,一并拿了回衙便是。”持棍的差役喝道。
“俺们清平百姓一向遵纪守法,你们两个小差如何便来拿人,这天下难不成没有王法了吗?”祁妈哪里肯放过他们,像疯了一般抓住一个差役的手臂上去就是一口,疼得那牙差嗷嗷直叫,另一牙差正要上前帮忙,祁妈却又趁机夺过那人法棒,劈头盖脸就是一阵乱打。
一时局面混乱,采莪强忍着后背火辣辣的疼痛从地上爬起翻身上马,她忍着泪回头望一眼干娘,此刻干娘已被两个壮汉摁倒在地,采莪却再顾不得,喊一声:“干娘保重……”拉紧缰绳冲出街巷。
见采莪逃走,一牙差怒道:“奶奶的,竟让一个小娘们在眼皮子底下跑了。”说着向祁妈身上一脚狠踹下去,“把这个混婆娘押了去交差……”
而此时,藏身街角的两个女子看着这一幕,一个跺着脚嘀咕:“怎么就让她给跑了。”一个咬牙切齿瞪着两只厉目,望着采莪绝尘而去的方向,恨恨地说道:“这次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