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瞒天
舜华将在纸放了殷子衿一旁的桌子上,殷子衿记起和水青裳一起用午膳的时候,水青裳那么斩钉截铁的判断出来螃蟹是箫岑府上的人送来的,莫不是水青裳和箫岑之间有瓜葛,今日是出去私会的。
如此想着,殷子衿便打消了认为水青裳要借奏章迫害自己的念头,便想在审阅奏章的时候,故意出点差错,而错误又不能出的太过于明显,不能让水青裳察觉自己是在故意犯错误,如此一来,本来就不简单的奏章批阅起来就更加棘手了。待殷子衿看完所有的奏章,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殷子衿刚刚撂下笔,舜华就走了过来说道:“大人可看完了?”
“看完了。”殷子衿揉了揉手臂,转了转脖子,说道。
舜华看了,连忙为殷子衿捏肩膀,一面捏一面说道:“大人方才说了,晚膳要等看完奏章再用,奴婢估计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让小厨房煮的薏米莲子杏仁粥,还做了几样清淡的小菜,现在差不多要好了,大人是不是要现在用晚膳?”
殷子衿懒懒的“嗯”了一声。
舜华对一旁的两个小丫鬟说道:“缃儿,绯儿,你去小厨房把大人的晚膳端过来。”
缃儿和绯儿齐声答了“是”,便向厨房走去。
不一会儿,缃儿和绯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面出了薏米莲子杏仁粥和几道小菜,还有几个螃蟹和一坛子蜜饯。
殷子衿还没来得及开口,舜华便问道:“这螃蟹和蜜饯是哪里来的?你们该不会是把丞相大人的晚膳给端过来了吧。”
“舜华姐姐,丞相大人天还没黑就用过晚膳了,这螃蟹和蜜饯,都是丞相大人送给咱们大人的。”绯儿一面把螃蟹和摆在桌子上,把蜜饯放在一旁的架子上;一面说道,“丞相大人吩咐了,这蜜饯味酸,不适合晚上吃,让大人明天中午在食用。”
殷子衿无声地冷笑了一下,心想水青裳还真是聪明,明明人都不在丞相府,还做出一副一切如常的样子。殷子衿抬眸看着舜华,说道:“舜华,你说,要不然我先去谢过丞相大人再用晚膳。”
舜华心里一惊,自己下午的时候出去帮殷子衿找纸的时候北冥将军已经告诉自己丞相大人没在府上,并且不能让御史大夫大人知道,御史大夫大人如果现在过去,不就穿帮了吗?如此想着,舜华继续给殷子衿揉着肩膀,脸色如常的说道:“大人如果连这些食物都要千恩万谢的话,就显得和丞相大人生疏了,况且这个时候丞相大人怕是已经看上奏章了。”
“是啊,”缃儿往白瓷碗中盛了些粥,说道,“奴婢刚才看见,丞相大人的书房已经掌上灯了呢。”
“既然这样,那本官就去把奏章送过去吧。”经舜华这么一说,殷子衿更加确定水青裳不在府中,但是殷子衿还不甘心,继续说道。
“大人还是先用晚膳吧,这薏米粥凉了就不好吃了,待用过晚膳之后,奴婢替大人跑一趟就是了。”舜华听殷子衿有这么说道,只得再次想方设法不让她去见水青裳。
“嗯,那这样也好,本官就先用晚膳。”殷子衿说着,坐直了身子,端起了盛有杏仁莲子薏米粥的碗。
舜华见殷子衿终于罢休,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她哪里知道殷子衿看似简单的神情之下隐藏着一颗多么复杂的心灵?
晚上,我依旧挑灯浏览奏章到半夜,殷子衿很早就歇下了——但这些,仅仅是表面现象而已。
真实的情况是,舜华走后,殷子衿只是把灯吹了,悄悄的躲在了前院,她想知道我到底在没在丞相府中?如果没在丞相府中,那么我又去干什么了?
我在殷子衿吹灯半个时辰之后被钟将离送了回来,此时的我已经有些醉了,钟将离送我到门口之后,北冥说道:“钟大夫请回吧,丞相大人不希望让御史大夫大人知道钟大夫把丞相大人送回来。”
钟将离听了这话之后,有些失望,最终只是嘱托了一句“劳烦将军好生照顾青裳”,便离开了。
北冥扶着神志不清的我回了卧房,叫下人煮好了醒酒汤,待我喝下睡着之后,去吹了书房的灯,才去睡觉。
我、殷子衿以及北冥,给为其主,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心照不宣。
我回到丞相府之后,脑子里浑浑噩噩,朦胧中感觉自己躺在了阔木榻上,有人喂自己喝汤,皆是钟将离的眉眼,我慢慢地伸出手,抚摸他的脸,喃喃的说道:“将离,将离……”
北冥愣了一下,这是水青裳头一次对自己如此亲昵,但却是因为喝醉酒之后把自己误认为了钟将离。北冥苦笑了一下,握了一下水青裳的手,之后继续喂水青裳喝醒酒汤。
喝完了醒酒汤,北冥扶着我躺下,我本来就有些醉了,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夜场多梦,于我如此,于殷子衿如此,于燕云袖亦是如此。
燕云袖梦到了自己去芳苓汀见钟将离的那一天,钟将离用几近哀求的语气对自己说:“太尉大人,只要你不伤害她,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燕云袖深深的看了钟将离一眼,说道:“那你能如爱她一般爱我吗?”
钟将离听到这句话噤声了,低下了头,别开了燕云袖炽热的目光。
燕云袖冷笑了一声,说道:“钟将离,你既然求我,我真是三生有幸。”
其实燕云袖还想说,可你为什么求我都是为了她?
燕云袖从梦中惊醒,她是多么不愿意,那个不得好死的贱人可以在自己的梦里为所欲为,可当她醒来,她发现,即使在现实中,那个贱人还是可以呼风唤雨。
每每想起这个女人的那副死灰一般镇定的嘴脸,燕云袖都是蚀骨焚心般的不快,杀了她的最尊敬的父亲,还夺了她最爱的人,燕云袖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但事实就是如此,无论自己多么的嚣张跋扈,那个女人,还是高自己一等——让人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