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微凉
“随你怎么说,”我虽然心中委屈,但还是静若止水的说道,“我水青裳既然敢做,就不怕被人诟病。”
“我只问你一句,”殷子衿毫不留情的瞪了我一眼,说道,“太后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你仔细想想,”我冷笑一声,说道,“杀死太后娘娘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那个品级较高的牢吏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对一旁的牢吏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行刑——”
“是。”我和殷子衿的手指又被夹棍夹紧,然后用力一拉,我仿佛能听到骨头被夹棍碾碎的的声音微不可闻,而又触耳惊心。
“啊——”殷子衿的惨叫比之前更加让人心碎。
退朝之后,萧太常府。
萧崇刚刚作着轿辇回府,就看到北冥已经在太常府正堂等候了。
“这么早?”萧崇摘下了官帽,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说道,“可是有了对策吗?”
“还需从长计议,”北冥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说道,“不过……请太常大人想办法召来李淳李太医。”
萧崇点了点头,朗声说道:“来人啊——”
“大人您有何吩咐?”进来了一个家仆,行礼说道。
“本官有些头痛,你去宫中请来李淳李太医,”萧崇稍作思考,说道,“本官前几天让他为本官采的马缨花,让他顺便带来。”
“是。”那家仆说着离开。
北冥眉心微隆,待那家仆离开后说道:“太常大人果真聪明。”
萧崇轻轻把嘴角勾起,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李淳身后跟着太常府家仆,到了正堂,看到了北冥,眉心微隆,向萧崇拜了一拜,说道:“下官参见李大人。”
萧崇抬了抬手背,屏退了家仆。有对李淳说道:“起来吧,李大人。”
李淳愁眉不展,说道:“马缨花是青裳树的别名,萧大人说道马樱花,可是丞相大人出了什么事情?”
“丞相大人被捕入大理寺天牢,”萧崇说道,没等李淳发出疑问,萧崇就继续说道,“李大人长在宫中,是否是……宫中有变?”
“虽说宫中之事下官本不应该随意透漏,”李淳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但是,既然事关丞相大人,那么,下官也不想再隐瞒,陛下现在卧病在床,出入云昭殿的人,除了郭槐,竟然都是太尉大人带来的人。”
“啊?”北冥眉心微隆,李淳惊叫出声,说道,“这么说,现在的大梁,竟然是宦官和佞臣相互勾结?”
“现在下官等都看不见陛下真容,燕泊舟把煎药的也挪到了锦元殿附近,每日从太医院拿的药物也没有规律,似乎是在避人耳目,”李淳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现在陛下有无意识,无人得知。”
“现在尚且不知道丞相大人为何被捕入狱,真是令心急啊。”萧崇甩了甩太常官服的袖子,说道。
“能是什么罪名?”北冥冷笑一声,说道,“不过是一些莫须有的罪名罢了。”
“如果下官没有记错的话,”李淳看了一眼北冥,挑了挑眉,说道,“这位就是丞相大人府上的副将吧。”
“正是。”北冥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说道。
正在这时,太常府的家仆走了进来,说道:“大人,启禀大人,宇文宸被捕了。”
“为什么?”萧崇愣住了,良久,木讷的开口。
“欺君罔上,忤逆不道。”那家仆稍作思考,说道。
李淳听了这话,突兀的冷哼了一声。
这日晚,云昭殿。
顾浮笙歪在梁太祖的床榻旁的一张小叶紫檀的坐榻上,长长的睫毛垂着,在脸上打出一圈淡淡的迷人的光晕。突然,窗子的响声把顾浮笙的困意全部打消。但是顾浮笙没有站起来,而是把眼睛闭紧了。
一阵轻的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传来,顾浮笙听得出来是两个人的脚步。等到这脚步声近在咫尺的时候,顾浮笙感觉到着脚步声在自己的身边停下。就在这时,顾浮笙猛然睁开眼睛,站起身来,说道:“什么人?”
但没等那两个人回答,顾浮笙自己就已经愣住了:“北……北冥?怎么会是你?”
“我怎么能够不来?”北冥依旧是无悲无喜,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你家大人假借陛下的圣旨把我的主子算计进大理寺,我怎么能够不来?”
这话说得顾浮笙无言以对,正在这时,燕云袖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顾浮笙,本官听到了一些响动,云昭殿里没事儿吧?”——是了,燕云袖这些日子为了谨慎起见,搬到了云昭殿的偏殿居住,不知道为什么还从太尉府里搬来了刺绣用得大架子和燕安卿早年模仿过得一幅《千里江山图》。
顾浮笙还未开口,脖子就已经被北冥的一把短刀抵住,顾浮笙莞尔巧笑,心中却寒凉无限,媚声而到:“能出什么事儿?大人何至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至此?”
“你——”燕云袖愤恨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本官不管你怎么说,你得把陛下给我看好了,如果有半分差错,你我都得死。”
“是,是,是,妾身知道了。”顾浮笙的声音很是不耐烦。
然后就是,燕云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北冥终于把短刀从顾浮笙的脖子上拿了下来,却对顾浮笙以嘲讽的语气说道:“没想到你顾浮笙也怕死?”
顾浮笙愣了一下,一字一顿,娇媚而又挑衅的说道:“我对将军如是说。”
北冥被顾浮笙的话说的如鲠在喉,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对此生还有依恋。”
顾浮笙黛眉长敛,复又展开,说道:“将军如是,妾身亦如是。”
北冥听了之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李淳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梁太祖层层金丝曼掩盖的床榻,跟在了北冥的身后,却被顾浮笙叫住:“北冥将军,妾身同你做个交易怎么样?”
北冥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停下了脚步,良久,转过头来,侧脸对着顾浮笙。
“妾身……让将军带来的人接近陛下,但是将军得答应妾身,不能把陛下真实的情况宣扬出去。”顾浮笙咬了咬下唇,说道。
——其实你不知道,我只是想找一个理由帮你。
“好。”北冥凝眉思索了一下,说道,然后递了一个眼神给李淳。
李淳走到了梁太祖的床榻前,撩开了层层丝曼,蹲在了床边,一番仔细的诊断之后,站起身来,看着北冥点了点头。
北冥转身离去,李淳跟在他的后面,北冥走了两步却转过头来,说道:“谢过姑娘。”
顾浮笙挑了挑嘴角,似笑非笑。却在北冥身手敏捷的跳出雕花窗子的那一刻泪流满面——北冥他说:我对此生还有依恋。
并且顾浮笙明白:北冥对此生的依恋,一定不会是顾浮笙。
北冥跳出了雕花窗子,走了几步,看到了钟将离跪在地上,苦笑了一下——这个男人,也只会在这里跪着了。水青裳被关入大理寺监牢,为她奔走的是自己,但却改变不了水青裳爱的,是这个,只懂得长跪不起的男人。
第二日,我听说宇文宸也进了大理寺,那么下一个,会是谁呢?
苏琴雉照常给梁太祖喂药,顾浮笙在一旁捧着一本诗集。
洁白的纸上字迹很是娟秀:“忆昔花间初识面,红袖半遮,妆脸轻转。石榴裙带,故将纤纤玉指偷捻,双凤金线。碧梧桐锁深深院,谁料得两情,何日教谴绻?羡春来双燕,飞到玉楼,朝暮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