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御史大夫大人不待见奴婢些，若说苦，也没有苦到哪儿去？”舜华知道我担心，安慰道。

　　“舜华，”我看着舜华，说道，“你不用哄本相，现在，到哪里，不是拜高踩低，你不受殷子矜待见肯定整个御史大夫府的人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本相现在倒想，想办法让你依旧回到本相的身边。”

　　“丞相大人腹中孩儿的去留现在尚且得看别人的脸色，”舜华说着，眸中早已含泪，攥紧了我的手，“奴婢何曾不想回到丞相府伺候丞相大人，但请丞相大人务必等到局势稳定之后在做打算。

　　听了舜华的话，不仅又让我想起与白玉卿一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现在本相也让人抓住了把柄。”

　　“奴婢虽然不才，但，心甘情愿为丞相大人分忧。”舜华看了我一眼，说道。

　　我叹了一口气，松开了舜华的手，回到了床榻旁边坐下，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终究是伤害不了本想的，你先在自身处境危险，若是再为本相担忧，就更加难过了。”

　　舜华听了这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正在这时，有人敲了敲内室的门，说道：“丞相大人，下官现在可以进去吗？”

　　——这声音，正是李淳。

　　“无碍，进来吧。”我朗声说道。

　　我说完，舜华把内室的门打开，李淳走了进来。

　　我心知李淳是来请脉的，把手腕搭在沉香木雕花云纹半月桌上，舜华在妆镜台上拿了一块儿丝绢盖在我的腕子上，又搬了个椅子在沉香木雕花云纹半月桌旁边。

　　李淳坐在椅子上，细心地为我诊脉，片刻后，站起来，行了个礼，说道：“相比昨日怕，平缓了许多。”

　　“唔，”我低声应了一声，说道，“本官觉得这几日，手指却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恕下官直言，”李淳的目光暗了一些，说道，“丞相大人的手，恐怕此生不能在痊愈了。”

　　我低头看了手指一眼，依旧是纤纤玉笋柔若无骨，但看在我的眼里，却全然是血肉模糊的模样。我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本相，也不指望这双手能够痊愈。”

　　舜华看了我一眼，说道：“丞相大人的愁苦，奴婢看在心里，只恨自己不能够为丞相大人分担。”

　　我听了，也不知作何回答，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日下午，秦妃亭。

　　“戚姑娘，你为什么总带着面具呢？”宇文宸定眼看了戚婧鸢好一会儿，最终问道。

　　戚婧鸢的脸上本来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听了这话，脸色却变了，冷冷的说道：“容颜丑陋，无法示人。”

　　“戚姑娘过谦了。”宇文宸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戚婧鸢听了这话之后，讽刺的冷笑了一声。

　　宇文宸显然没有听出戚婧鸢笑声中的讽刺，疑惑不解的问道：“笑什么？”

　　“妾身不像等闲庸脂俗粉一样以色示人，却不料宇文将军像等闲凡夫俗子一样以貌取人。”戚婧鸢的语气冷到了极点，犹如万年积冰。

　　我还宇文宸一下子愣住，带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戚姑娘，末将不是那个意思。”

　　“宇文将军，妾身今天已经出来多时，再不回去，恐家姐担心，就先失陪了。”戚婧鸢说着站起身来离开。

　　宇文宸连忙从椅子上站起了神，看着戚婧鸢渐行渐远的背影，朗声喊道：“戚姑娘——”

　　宇文宸看着戚婧鸢一点一点消失不见的背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想：她，怎么能

　　这样就离开？

　　而戚婧鸢则是想：他，为什么不追上来呢？

　　可是，为何，相爱的人都要如此相互折磨，无休无止？

　　是夜，月朗星稀。

　　“北冥将军——”顾浮笙在一棵玉兰花树下站着，身着一袭很黯淡的鸦青色，对着北冥的背影唤道。

　　“顾姑娘，”北冥停住了脚步，慢慢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顾浮笙，无悲无喜的问道，“有何贵干？”

　　北冥生疏的语气让顾浮笙眸子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与身上的鸦青色一样了无生机，但还是说道：“北冥将军如此匆忙，是要赶往何处？”

　　“大人让末将去寻舜华姑娘。”北冥回答道。

　　“这样啊。”顾浮笙微微颔首，说道。

　　“顾姑娘可愿一同前往？”正当顾浮笙不知如何继续交谈下去的时候，却听北冥如此说道。

　　“妾身？”顾浮笙显然没有想到北冥会如此说，吃了一惊，挑眉问道。

　　“正是，”北冥郑重其事的看着顾浮笙，点了点头，说道，“今日舜华姑娘难得回来一次，丞相大人心情不错，想必今日引你去见大人，是个好时机。”

　　“多谢北冥将军。”顾浮笙眸光闪烁的看了北冥一眼，盈盈下拜。

　　“姑娘不必谢末将，顾姑娘才华横溢，有勇有谋，不被重用岂不可惜？”北冥波澜不惊的说道。

　　——所以，说到底，你还是想把我的才华献给她，对吧？

　　顾浮笙迟疑了一下，肩膀颤抖了一下。

　　“事不宜迟，”北冥显然没有发现顾浮笙的异样，继续说道，“顾姑娘，随末将到舜华姑娘的住所吧。”

　　“是。”顾浮笙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跟在北冥几步远的身后。

　　不多时，到了舜华所住的厢房，北冥看房门虚掩着，屋内掌着灯，便伸出手扣了扣门，朗声道：“舜华姑娘，舜华姑娘——”

　　厢房里面久久未传来声音，站在北冥身后的顾浮笙看了北冥一眼，说道：“北冥将军，不如让妾身进去看看吧。”

　　北冥沉默了刹那，随即说道：“也好。”

　　顾浮笙走了进去，一面走一面唤道：“舜华姐姐，舜华姐姐……”

　　突然间感觉脚下被绊了一下，低头看时，却是舜华倒在地下，顾浮笙惊呼出声，急忙喊道：“北冥将军，不好了——”

　　北冥闻声疾步走了进来，只在地上看了一眼，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顾浮笙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舜华，又看了一眼北冥的背影，没有过多迟疑，毅然决然的跟上了北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