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水獭
“葬礼?”宇文宸挑了挑眉,看了江泽一眼,说道。
“是的,”江泽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陛下说,丞相大人的葬礼一定要风光大办。”
“是吗?”宇文宸冷哼了一声,宇文宸在想,梁太祖该不会是以这种方式来庆祝自己终于出掉了新头大患吧,不用任何人提醒,宇文宸都知道,若是水青裳暴毙,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梁太祖设计杀害了水青裳,想到这里,宇文宸说道,“请江舍人转告陛下,丞相大人的葬礼,末将会去参加的。”
江泽的双唇动了动,他本来想要提醒宇文宸水青裳既然已经死了,那么就再也不是丞相大人了,但是就爱那个则知道宇文宸是身怀绝技的习武之人,所以只是噤声了,低低的说道:“是,奴才会转告陛下的。”
“嗯。”宇文宸的目光低垂,直直的看着脚下的地毯,这地毯是用水獭皮挑四密密织就,纷繁错绕,如同江山和帝业;千折百转,好似命运与轮回。
“奴才告退。”江泽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宇文宸抬起手来,向外摆了摆,动作如同驱赶蚊虫一般,但江泽没有看见这动作,就退了出去。
江泽退了出去之后,宇文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好似把平生的哀愁和隐忍,都在这口气中叹尽了。
“你在想什么?”戚婧鸢目不转睛的看着宇文宸的眼睛,说话的声音也是重重的哀伤。
“你认为呢?”宇文宸的目光仍旧盯着自己脚下的水獭丝的地毯,若以江山帝业命运轮回来比喻这地毯复杂的绣工,到底还是有几分不贴切,因为人可以踩在这地毯之上,却只能在江山帝业的强制之下,命运轮回的控制之中。
“狡兔死,走狗烹,”戚婧鸢的眼睛依旧看着宇文宸,音腔语调却略显冰冷和沧桑,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想的,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我恨不得杀了那个昏君。”戚婧鸢所言正是宇文宸所想,但是宇文宸只是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她对你,也算是半个知遇之恩,”戚婧鸢听了宇文宸如此说道,垂下了目光,声音低了很多,“你若杀了她,会被世人诟病。”
“我若杀了她,”宇文宸冷笑一声,略微有几分不以为然,说道,“世人只会说我是替天行道。”
“你若是真的害怕‘狡兔死,走狗烹’,不如就和我走吧。”戚婧鸢小心打量了一下宇文宸的神色,声音又压低了很多,语调中甚至带着几分恳求,说道。
“怕?笑话!”宇文宸听戚婧鸢如此说道,冷笑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宇文宸何曾怕过?”
“我只是随口一说。”戚婧鸢发觉刚才说的话有几分不何适宜,叹了一口气,失落的说道。
“婧鸢,”宇文宸看了戚婧鸢一眼,眼神中顿生怜爱,也察觉到了自己方才语气太过于偏激,于是说道,“我不是针对你。丞相大人是个好人,我不能让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再说了,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选择了远走高飞,才真是让世人诟病。”
“是,”戚婧鸢低低的回答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的。”
“好,”宇文宸重重的点了点头,目光看着窗外漂浮不定的几丝云翳,说道,“婧鸢,我答应你,如果我能杀了那个昏君,就抱绿绮,弃青锋,进深山,抛功名,和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女织男耕。”
片刻之后,萧太常府邸。
“江舍人,”萧崇走到了正堂,江泽已然坐在侧位上等待,萧崇虽然素来不喜江泽,但是碍于江泽是梁太祖贴身宦官,态度少不得要恭敬几分,说道,“您远道而来,可是陛下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江泽看萧崇态度恭敬,自己反而怠慢了起来,非但没有起身行礼,说话的语调也有几分冷淡,“陛下想让奴才传个话。”
“不知陛下让江舍人告诉本官什么?”萧崇听了江泽和自己说话如此态度,双眉情不自禁你的紧蹙,心中也有几分愠怒,但萧崇还是强忍着怒气,语调柔和的对江泽说道。
“陛下让奴才告诉萧大人,”江泽说着,有意无意的扬高了声音,仿佛是唯恐萧崇听不清楚,“旧时的丞相大人水青裳,暴毙了——”
“你说什么?”萧崇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江泽,恍若失神的说道。
“奴才方才说,”江泽知道萧崇只是震惊,而不是没有听清楚,但是江泽还是重复了一遍,“旧时的丞相大人水青裳,暴毙了——”
“陛下把她杀了?”萧崇紧紧的攥着江泽的衣领,一双眼睛愤恨的看着江泽,咬牙切齿的问道。
江泽已经感觉呼吸困难,仿佛萧崇再用力一些,他就会就这样窒息而死,所以江泽赶忙说道:“奴才不知啊,陛下只是让奴才来传话,就算是太常大人舍不得丞相大人死,这也不干奴才的事啊。”
萧崇这才想到,想要杀水青裳的人是梁太祖,和这个江泽并没有多大关系。想到这里,萧崇才松开了双手,失魂落魄的说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陛下……陛下让萧太常去参加丞相大人的葬礼……”经过刚才的九死一生,江泽胆怯了很多,说话的态度恭敬了很多,谨小慎微的说道。
“原来这样,本官知道了。”萧崇一面说着,一面退后了几步不知不觉间便瘫坐在了椅子上。
江泽看萧崇许久不曾说道,行了个礼,低声说了一声“奴才告退”,就匆匆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萧乐师府邸。
“启禀大人,宫中的江泽江舍人求见。”萧岑正坐在窗前吹箫,一曲终了,站在他身边已久的寒碧开口说道。
“江泽?”萧岑看了寒碧一眼,有几分厌恶的挑了挑眉,很是鄙夷的明知故问道,“那个一脸奴才样的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