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
“凭什么我打水!”
“打水就打水!把衣服扔给老子做什么!”
“啊啊,别打我别打我!好汉动口不动手!我都做我都做!”
明月揉着发肿的手腕抱头鼠窜,那位白发爷爷实在太彪悍!把她轻松一拧,差点半身不遂。
这种情况之下,她自然要明智的选择服从。
等她打完水抹着汗回来,却发现事态变得更严重了。萧美人的房间大门微敞,一群不明真相的围观者正伸长脖子张望,隐约能听到比杀猪还要撕心裂肺的嘶吼声。
“别拦着我!!让我杀了他!!!”
“慕公子!慕大使,您别冲动,快放下菜刀,有话好好说……”
“走开!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活!能活着出去见我娘子的只有一个!这个人就是我!”
“反了……一群暴民。来人!护驾!”
“……啊!好疼!你欺负我,我告诉娘子去!”
谁来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这一切只是个开端……
*
琼楼。扑卖大会正在进行火热的进行之中。
一只纤纤玉手快速的剥开葡萄皮儿,讨好的送到明月面前:“娘子,请享用。”
周围目光似箭,而她就是那个可怜无辜的箭靶子。
唐明月觉得慕容出门前一定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或者就是开了挂。竟然连皇帝老子的醋都敢吃!而且还吃的津津有味,全神贯注,以至于置身于其中完全走不出来。
把他领回来的时候,明月天真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慕容脸不红心不跳,眼睛挤出了水儿,狗腿的扯着她的衣角,轻声软语妖娆妩媚,用人畜无害的语调说:“一时生气过了头,人家也不想的,可是娘子……你方才都坐他腿上了,不如现在也来坐我腿上吧。我的腿比他长,坐着一定很舒坦。而且我还可以给你剥葡萄!”
这种事有什么好炫耀的啊!瞧他这语气,理直气壮得好像做错事的人是她。
“你滚!”明月忽视葡萄。
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此时她的心情明显和片刻前不同。茶还是蒙顶茶,不过是慕容掏钱买的,还给她买了牛肉干、杏仁,一一摆在她眼皮子底下,活把她当老佛爷伺候,羡慕一屋子的女眷都争相效仿。
而不远处的小皇帝朱樾,则是投来惊恐的眼神,扭头同那李管家说了几句话,把御座搬得越发远离他们。
瘟神啊,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朱樾原本大可治他们一个刺杀之罪,奈何韩太师亲自下跪为他们求情。韩世为官数十年,从不为他人开口,朱樾也便准了。
他头疼的用指腹按着眉尖,忽闻台上柳玉儿脆生生的笑问道:“京城樾公子,大食聚宝盆出价一万两黄金。可还有人往上加价?”
一万两……唐明月心中的残念已经彻底灰飞烟灭,无精打采的支着手,眼神却是一刻也没离开过那银光闪闪的“聚宝盆”。
慕容看着她,笑了笑,优雅的举起号牌:“一万五。”
“一万五。哎呀,慕公子出到了一万五。”柳玉儿莲步轻移,笑呵呵的扑过来。
“你疯了!一口破锅一万五!”明月肉疼的捂胸咳嗽。
“那有什么。”覆上她颤抖不已的手,坚定的说,“娘子喜欢,就算是把我卖了,那也要买。”
“你你你……”这边咳得更厉害,“你哪只眼看到我喜欢了。”
慕容撅起嘴,手上一紧:“你这眼神,就像看到银子一样,我怎会不知道。”
“那也不必买。”实在是心疼啊心疼!花三十两她都觉得绰绰有余好吗?你们这些愚蠢的古人。
“二万两。”朱樾挑眉。心想着这回私自出宫母后心里定不好过,买回去讨她欢心也好。
“二万两了二万两了啊!”
“三万两!”慕容淡定的举牌。
“五万。”随后朱樾轻松加愉快。
“八万。”慕容抠着指甲。
“九万。”朱樾细眼轻瞟。
“十万。”慕容紧追不舍。
……
最后,电饭煲就以十万两落入了慕容的口袋。明月头有点疼,扶着额头。十万两……十万两就买了口破电饭锅啊……她起先已经觉得谁买谁傻逼,没想到这傻逼竟然是她相公。
***
大会收尾后,萧美人特地备了晚宴。
晚宴设在竹林,夜风习习,灯火阑珊,几人边喝着酒,边观赏四大舞姬的扇子舞,实在好不痛快。
几杯下肚,大伙儿都有些醉意。朱樾更是心情大好,笑吟吟道:“慕公子爱妻如此,果真是丈夫中的模范。不如将念慈许给他,太师意下如何?”
竹叶堆积了一地,微风拂过瑟瑟作响。
慕容的手微微一顿。
萧美人身旁有棋子,自然也少不了慕容的。韩世像是颇为满意,严肃的脸上也浮上一丝笑容:“念慈胆小谨慎,许给别人老夫怕被欺了去,慕公子为人忠厚,这桩婚事一定非常美满。”
“嗯。至于念昭,这丫头,鬼点子数她最多,得找个人压一压她的锐气。萧楼主也是人中龙凤,念昭,你可要好好服侍萧楼主。”朱樾并非蠢钝,二人眉来眼去,想是当中有些猫腻。语气一顿,他又看向第三人,“念柔,河中梁公子指名为你而来,这番痴情你可别辜负了……至于念菀……”
未等他说完,韩世行礼插话道:“皇上,念菀年纪尚幼,臣想多留她几年。”
“也好。”朱樾沉沉叹息,眼睛自念菀身上收回。
至少,这两年她还是他的菀儿,他还是她的樾君,这已是天大的恩赐。
“皇上。”一直坐着的慕容忽的起身,神情认真道,“娶妾这回事,我觉得必须要经过娘子同意。若是娘子不允,我谁都不娶。”
席上的明月正在饮茶,一口水噎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这种事!他自己决定就好了啊。咳,反正最看不顺眼的已经分配给萧美人了。念慈看着楚楚可怜,与他倒是天造地设:“我没意见……”
韩世眼神有些避讳:“咳……十多年了。慕公子这痴傻还没治好吗?都过了生子的年纪,应当有自己的主见才是。念慈,等你过了府,得好好替他改一改这毛病。”
林子里弥起一阵淡淡的烟雾。
慕容似是有什么话想说,瞧着她毅然决然的神色,便悻悻的闭了嘴。
饭毕,二人踩着湿重的露珠一前一后的回到东苑。慕容将锅拿去养了蝌蚪,怔怔的望了好一会儿,和着就衣上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