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庭狭窄的房间里,晚晴坐在窗边的床前,一脸嫌恶地看着外面晨光初上。
凌云殿里柘容南峰愤怒的面孔仿佛还在眼前,吼声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葛云立在一旁,晚晴就站在柘容南峰外殿的门口,柘容南峰连外衣都没穿,双眼圆瞪,伸手指着晚晴大吼:“我专门派了那么多人手去保护你,你以为我是要囚禁你吗!好!那我就让你尝尝被我囚禁的滋味!”
无论柘容南峰说什么,晚晴始终没有抬头辩解一句,她只是紧紧咬着嘴唇,让眼泪的眼眶里拼命打转。偷偷出逃这件事,始终是她不对,可是柘容南峰又何尝能体会她每天困在红霄殿里的寂寞心情。
晚晴忽然想起最初,当时柘容南峰还经常留宿在红霄殿里,那熟悉的房间和摆设,对晚晴来说便是幸福与欢快,可是现在,红霄殿就像一座囚笼,柘容南峰用关心和保护,将她牢牢锁在里面,却不会再来看她一眼。
晚晴兀自失神,却被柘容南峰最后的话惊醒。
“葛云,你把她带到西庭去,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不得探望。”
晚晴猛地抬起头来,眼睛跟着一震,之前忍住的泪水,也瞬间从脸上滑落,噼啪地落在衣襟上。
“皇上……”葛云试探着开口。
“没有什么不妥,就照我说的去做!”柘容南峰冷冷地打断了葛云的话。
“是。”葛云应道。
“还有,这段时间,由你来看守她。”柘容南峰又补充一句。
“是。”
“好了晚儿,跟着葛大人走吧!等你尝够了囚禁的滋味,我自然会把你放出来。”柘容南峰说,从他的声音里能听出,他还在气头上。
“是,多谢皇上。”晚晴终于开口,声音却带着冰冷和怨恨。
接着,她便向后退去,转眼走下台阶,匆匆走出凌云殿的院门。她不记得葛云是在什么地方追上她的,伤心恍惚之间,她只觉得自己被花和牵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最后,停在一片昏暗的处所,并在这里,一直坐到天明。
门外,葛云将双手环在胸前,微眯着眼睛,靠在门柱下打盹,晚晴从窗口刚好可以看到他。
“葛大人。”晚晴叫道。
葛云睁开眼,问:“什么事?”
“皇上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能出去?”晚晴问。
“抱歉,没有。”葛云说。
晚晴点点头,便用手臂抱住双膝,将半张脸埋了进去,不再说话。
还没到早膳时间,柘容南峰便带着吉昌来到红霄殿外。远远地,柘容南峰看到,陆应雄还守在院门口,正不断地看向红霄殿的殿门。
听到脚步声,陆应雄回过头,刚好迎上柘容南峰不悦的目光。
“你在看什么?”柘容南峰问。
“皇上,平日这个时候,花和早已起来,可以今天,不光不见花和,连晚晴姑娘也没有动静,我有点担心……”陆应雄迟疑地说着。
柘容南峰的脸色更加阴沉,声色俱厉地开口:“你当然应该担心!因为晚儿她现在根本就不在这里了!”
“什么?”陆应雄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柘容南峰,“皇上,你说什么?”
柘容南峰冷哼一声,转头对吉昌吩咐:“吉昌,告诉陆大人,发生了什么!”
“是。”吉昌小心地应道,“陆大人,昨晚晚晴姑娘带着侍女花和,从后墙翻墙逃走,在宫门附近被葛云大人撞见,带回凌云殿。”
“什么?翻墙?晚晴姑娘能翻过去,花和怎么可能?”陆应雄难以置信地问。
“你自己进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吗?”柘容南峰没好气地说。
陆应雄忙冲进院子,很快,便停在了院墙旁的梯子脚下,看着梯子,脸色转眼便白了。他一咬嘴唇,转眼飞上院墙,翻身而下,只听“啪啪”几声脆响,接着是陆应雄愤怒的吼声。
“晚晴姑娘昨晚就是从这里逃走的!你们眼睛都瞎了吗!”
“陆,陆大人息怒,小的真的没有听到……”
“没有听到……没有听到要你什么做什么!”陆应雄更加恼火,“都给我滚!”
很快,陆应雄便垂着头回到柘容南峰面前,跪在他面前道:“回皇上,晚晴姑娘确实不在院中,她应该是带着花和,用梯子翻过院墙逃走的。应雄看守不力,请皇上责罚。”
柘容南峰点点头,他看了看红霄殿空旷的院子,隔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责罚就算了,晚儿的脾气我也不是不知道,又岂是你的过失。好了,你也不必在这里守着了,都撤了吧。”
陆应雄一愣,问:“晚晴姑娘……不回来住了吗?”
“哦,她被我扔到西庭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回来了。”柘容南峰说着转过身,打算离开。
“皇上,是否需要我到西庭去看守?”陆应雄问。
“不必了,我已经交待葛云,你可以歇息一下了。”柘容南峰说着,继续向前走去。
“是,多谢皇上。”陆应雄应着,站了起来,看着柘容南峰的背影,懊恼地叹了口气。
西庭的小房子里,已经点上烛火,饭菜摆在桌上,纹丝未动,晚晴却还是坐在窗前。
“晚儿姑娘,你吃一点吧,你不吃我都不敢吃了。”花和央求着说。
“你饿了就吃,不用管我。”晚晴头也不回地说。
“晚儿姑娘,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看,其实咱们还有高兴的事。”花和走过来坐到晚晴身边,轻轻摇着她说。
“有什么高兴的事啊?”晚晴一脸不悦地转过头。
“有……那个,比如幸好我们随身带了换洗的衣服,不然都没有人回去取。”
晚晴白了花和一眼,生气地说:“这也叫高兴事?”
“哎呀晚儿姑娘,不管高兴不高兴,你都得吃点饭吧?不然你这样能坚持几天啊?”花和索性又劝起来。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我头疼,想睡了。”晚晴说着,干脆躺到床上,不再理会花和。
窗外门口,葛云向里面瞥了一眼,偷偷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