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队伍回到同云城外时,柘容南峰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你射伤了那个人,结果黎暮楼就慌慌张张地退兵了,你是想说这个吗?”柘容南峰坐在马上,看向身旁的查拉旺,这是他在东营将士中亲自选出的神射手,也正是射伤晚晴的人。
“是的皇上。”
“看清那人长什么样了吗?是男人还是女人?”
“看不清,那人脸上好像戴着面具,五官很模糊,不过身形较小。”
柘容南峰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说:“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柘容南峰回到自己的大帐时,葛云正等在军帐门口。
“皇上。”
早有探马回报,趁柘容南峰正在回来的路上,葛云便早早守在门口。
“葛云,北川现在什么情况?”
“全城封锁,拿不到什么情报,不过,据说现在这样是因为……”
“因为什么?”柘容南峰从马上下来,颇感兴趣地看着葛云。
“据说是因为公主受伤。”
柘容南峰握着缰绳的手顿了一下。
“这么说,晚晴真的在北川?”
“我想,就算她之前在,现在应该也被送回山寨了。”葛云回答。
柘容南峰本已挑开门帘打算进帐,听到这话又停住了。
“怎么说?”
“皇上,我们进去说吧。”
柘容南峰脸色一暗,悻悻地走进大帐,一声不吭地解着自己的战袍和盔甲。
“说吧。”
“如果这次受伤的人真是晚晴,黎风他们一定会将她送回山寨好好保护,再也不会允许她下山。”
“照你的意思,想抢晚晴就必须一路打进寨子里是吗?”
葛云低下头。
“皇上,如果只是歼灭叛军,我们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么多,只要制定战斗计划就好。”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柘容南峰连下身的盔甲都懒得再脱,就一屁股坐在榻上。他不在乎什么作战计划,他只要晚晴,既然送回了山寨,那就去山寨好了,刚好把陆应雄也一起抢出来。
柘容南峰展开地图,仔细看着,同云和北川相去连山的距离差不多,最多一天也就到了,不过在这样的隆冬季节,骑马奔袭还是要冒些风险的,而且,晚晴被查拉旺的弩箭射伤,伤口至少要养上一个月时间,在那之前,任何移动,对她的伤口都没有好处。
柘容南峰就这样咬牙忍着熬了一个月时间。
这期间,在北川和同云之间,战斗不断,但柘容南峰却一直呆在营中,而且,据参战的将士说,北川出城迎敌的将领中,再也看不到黎暮楼了。
转眼二月已到,江南的战事顺利,北疆的雪却还是没有消融的迹象。但柘容南峰却已经等不及了。
“葛云,我要出去几天,营地里的事就交给你负责了。”
这天,柘容南峰将葛云叫到帐中吩咐。
“皇上,你要去做什么?你是不是要去连山?”葛云难得地多话。
柘容南峰脸色一暗,没有回答。
“皇上,连山是叛军的巢穴,势必兵众强大,若要探听消息,也无需皇上亲自出动。”
“我有自己的事要办。”柘容南峰说。
“那么,带上二十名随从可好?”葛云说。
“你……”柘容南峰眼睛一瞪。
“不然,我不会让皇上离开大帐一步的,这是为了皇上着想。”
“葛云,你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柘容南峰拍案而起。
不料葛云拜了一拜,依旧平静。
“若是陆大人还在,葛云断不会阻止皇上,但现在,军中上下全都要仰仗皇上一人调遣。”
柘容南峰不满地转过头去。若是陆应雄在,他和葛云一定会合力阻止他。
“好了我知道了,就这样吧,我改变主意了,不去就是。”柘容南峰闭上眼睛。
葛云若有所思地看看柘容南峰,退出了大帐。
是夜,众人都已睡下,外面只剩巡逻的士兵还在来回走动。柘容南峰从榻上爬起来,先穿好软甲,之后套上棉衣、外袍,之后拿上佩剑和短刀,吹熄蜡烛,轻轻地走出大帐。
既然想到,又有谁能拦得住他?
柘容南峰走到帐外,飞雪正在独立的小型马厩内打盹,柘容南峰解开缰绳,将它牵出来,骑上便向军营大门冲去。
“什么人!”守卫惊呼,却只看到一道白光从眼前掠过。
“这……这……难道是皇上……”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那个身影冲向一片漆黑之中。
再转头,一个人已在他们身后落定。
“葛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葛云静静地看着柘容南峰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我已经派了人跟在他后面。”
“那……人呢?”
身后传来马蹄声,二十个灰衣灰袍的骑兵出现在眼前,竟和叛军装扮相似。
“不要让他发现你们,只管跟着就是,如无必要不要出现,不然,如果你们坏了皇上的好事,他要砍你们的头,我也救不了你们,明白吗?”
“明白!”
“另外,如果能接近山寨,一定要想办法营救陆大人。”
“是!”这一声明显更加响亮。
葛云的嘴角瞥起一丝轻笑,果然是陆应雄的手下,忠心耿耿。
“那么,出发吧。”
转眼,这一对灰衣人马也冲进了夜色,但他们的马,明显比飞雪逊色,就是拼命加速,也只能是远远跟在柘容南峰后面。
自从晚晴受伤,黎暮楼就撇下北川的战事,没日没夜地守着她,等她伤好些,他便带着她回到山寨静养,山中特有的草药,能让伤口加速愈合。
连日来,晚晴都睡得很不踏实,她左肩上的箭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却还是一直疼,大夫说,是因为她的左肩之前有旧伤,可是当黎暮楼问她时,她却说不出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晚晴每夜都会做梦,梦见回忆的碎片,还有在战场上那突如其来的一箭,以及肩膀上钻心的疼痛,而她在梦中听到最多的,便是那个男人的呼唤。
“晚儿……晚儿……”
一声又一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