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的左脚刚跨出殿门,便是一道寒光闪过。
“当”一声,逼住晚晴的长剑被打到一旁,顺着那寒光,另一个黑色的身影掠过晚晴眼前,直扑向前者。
在一片黑暗中,晚晴隐约看到两个黑影缠斗在一起,接着一个飞身上墙,另一个紧随其后,消失在凌云殿高高的墙外。
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墙外响起:“这么晚了,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陆应雄提着长剑,穿过院门走进来。
他的出现让院子里的黑衣人起了不小的骚动。
陆应雄一步步走进,一小群黑衣人纷纷后退,最后紧贴着院墙,绕过陆应雄夺路而走。
“晚儿贵妃!”花和从内殿扑出来,一把抓住晚晴。
“放心,我没事。”
“贵妃,贵妃……”花和哭了起来。
“好了,我没事,不用怕。”晚晴说着,转向陆应雄。
他俊朗的面孔笼罩在夜色之下,有种哀伤的美。
“陆大人。”晚晴说。
陆应雄的眼睛,隐在夜的浓雾中,匆匆地闪过一丝痛。
曾经和他一起游走街头的那个少年,曾经坐在他身后和他共乘柳絮的女子,现在,正客客气气地唤着他“大人”。
“晚儿贵妃。”
“谢谢你及时出现救了我们。”
“贵妃,皇上不在,皇后又押在西庭,今晚宫里势必不会太平,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派人送你到五公主的别院去。”
晚晴摇摇头。
“皇上和公主有更重要的事,我就留在宫里,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晚儿贵妃,刚才那个人差点就把你抓走了。”花和担心地说。
“抓走也是送到太后那里去,你担心什么。”晚晴走下台阶,走到陆应雄面前。
“陆大人,你护我们去西庭,可以吗?”
“西……西庭?”花和的下巴都快掉了。
“贵妃是想去探望皇后吗?”
“不,皇后现在未必想见到我,我是想到容华园去。”
“自从贵妃搬至红霄殿,容华园已经很久没人去过,恐怕不适合贵妃暂住。”
“谁说要去住了?今晚折腾成这样,哪还睡得着,我就是要找个清静地方坐一会儿。”
“那,好吧。”
对于晚晴的决定,花和并不满意,她一脸不高兴地跟在晚晴和陆应雄身后,向西庭走去。
在花和的印象中,西庭,是整个定阳最恐怖的地方。
虽然它在皇宫内院,却集中了各种残酷的刑罚以及毫无人性的酷吏,送入西庭的人,都会遭到非人的对待,花和无论如何想不明白,晚晴为什么要到西庭去。
西庭的夜晚,比外面还要安静,空气也比外面清冷。
他们默默无声地走着,路过一间小屋时,里面忽然传来哭声。
“谁在里面?”晚晴问。
“是皇后。”陆应雄说。
晚晴走上前,摸摸屋门,房门一推就开了。
晚晴吓了一跳。
“你开什么玩笑,就这种破门,也叫把她关起来?”
陆应雄的嘴角向上一扬:“看来,你还不了解西庭真正的可怕之处。要不要进去看看?”
晚晴跟着陆应雄走了进去,站在门口的黑暗中。花和不想进屋,却不敢一个人在外面呆着,只好跟着走上前,站在门槛外,心惊胆战地四下张望。
站在陆应雄身后,晚晴看到,烧残的蜡烛立在床头,一个人影躺在床上,正凄凄哭泣着。
那是冯嘤咛。
她披头散发,身上却没有伤口,光洁的肌肤从袖口露出。
冯嘤咛的左手和左脚是自由的,但她的右手和右脚却被牢牢地锁在床上。
“青铜锁。”陆应雄小声说。
冯嘤咛转过头,咬牙切齿地说:
“陆应雄,你别忘了,我是大将军冯安之女,当今太后的亲侄女,我是皇后,你竟敢把我锁在这里,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忽然,她看见陆应雄后面的晚晴。
冯嘤咛用力向外挣了挣,面目也在烛光下狰狞起来。
“贵妃!这下你高兴了是吧?你拿着一只死鸟把我送到这种鬼地方来!你很开心是吧,你终于可以把我踩在脚下跟着柘容南峰得意去了!”
“皇后,我并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晚晴说。
“哈?笑话?我堂堂皇后身上能有什么笑话!用不了明天中午,柘容南峰就得乖乖把我放出去,到时候,你,你,还有你,都得去死!”
冯嘤咛用力向前挣着,面目也越加可怖。
她用手指着屋里的三个人,发狠似的诅咒。
但陆应雄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皇后早些睡吧”,便带着晚晴和花和走出屋子。
他关上门,留下冯嘤咛在屋里嚎叫。
“我恨你!我要让你们统统去死,去死!”
花和不寒而栗地靠向晚晴身旁。
“晚儿贵妃,我们去哪里过夜?”
“就在前面,不远了。”
晚晴指了指前面的假山。
就是在那座假山下,她被人用药迷倒,剥光了衣服意欲施暴的。现在想来,一个人在夜间的皇宫里行走,确实不安全。
“晚儿贵妃,外面不是说,西庭很可怕吗?”花和紧紧跟着晚晴,小声问。
“确实很可怕,但西庭的那些酷刑,是不能对皇后用的。”陆应雄说。
“是啊,将她锁起来已经举动很大了,搞不好太后还会降下罪来。”晚晴说。
“一切就看皇上的安排。”陆应雄说,“另外,皇后在屋子里这样大哭小号的,我们还得防着另一个人。”
“赫男殿下吗?”晚晴和花和异口同声地说。
“嗯。”
“放心吧,我猜他不会来了,他应该已经被人追到宫外去了。”晚晴愉快地说。
“赫男殿下吗?”花和睁大眼睛问。
“对啊,他逼着我从凌云殿走出来时,不是被另一个黑衣人缠住了吗?”晚晴微笑着跨进容华园的大门。
“你怎么知道那是赫男殿下?”
陆应雄轻蔑地冷哼一声。
“我不知道,但只有他会做这种蠢事。”晚晴回答。
晚晴心里和陆应雄一样清楚。
逼住她的人,是赫男无极,而救下她的人,是葛云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