柘容南峰长出一口气，头疼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忽然，那该死的伤口又疼了起来。
柘容南峰微微弓起身子。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感觉到柘容南峰的动作，晚晴忙问。
“没事，就是伤口疼……”
“你喝得太多了，自然会疼。”晚晴有些没好气地说。
“别说了，让我躺一会儿……”柘容南峰的声音低低的。
他弯起上半身，伸出手紧紧抱住晚晴，将他的脸埋在晚晴怀里。
晚晴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她感受着柘容南峰轻轻的颤抖，以及藏在她怀里的喘息，这一切，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好困难。
柘容南峰用尽力气抱着晚晴，疼得浑身发抖，虚汗淋漓。
晚晴迟疑一下，慢慢伸出手，揽住柘容南峰的肩膀，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柘容南峰才缓过神来，伤口已经不那么疼了，喝下的酒，也随着汗水流淌出来，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感觉到柘容南峰已经不再颤抖，晚晴收回了手，想推开柘容南峰，却不料柘容南峰将她抱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别动，我还疼着呢！”柘容南峰说。
“可是你明明已经不那么疼了。”晚晴不满地说。
“谁告诉你的！老实呆着！”柘容南峰闷声说。
他凑上前，用自己的脸颊，贴着晚晴的头，长长出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等了一会儿，晚晴动了动身子，柘容南峰没有理她。
“不过，你干嘛要向吉昌装醉？”晚晴忽然问。
柘容南峰正闭着眼睛，忙着享受晚晴温热的身体，只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我以为，先帝驾崩，你一定会很忙，一段时间不会来的。”晚晴的声音有些惆怅。
“过了这几天，我就没这么自由了。”柘容南峰叹口气。
“你做了皇帝，可你好像并不开心。”
“你以为皇帝很好吗？不要以为皇帝可以为所欲为，有时候，他们连自己想做的事都做不到。而且，他们绝对是众矢之的，身边有那么多人做梦都想夺下皇位。”
“可你也是皇帝，也是他们中的一个。”
“是啊……我也一样。”
晚晴沉默了。
她忽然想到自己那从未见过的父皇，是不是，也曾过着这样的生活。
又过了很久，晚晴的身体，已经从最初的僵硬，变得放松起来，她忽然侧过头，看着黑暗中柘容南峰的脸，开口道：“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讲讲你为什么被送到靖业去？”
柘容南峰讲了很多，那些多年来不愿再提起的曾经，他抱着晚晴，一桩桩地回忆着，直到晚晴在他怀里睡着，他才住了嘴，静静地闭上眼睛，和她一起沉睡。
早上，小珍一打开华英殿的门，就看到前廊里立着一个人影。
“赫男殿下？”小珍下意识地唤出声来。
“谁？”冯嘤咛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你是说无极哥哥吗？”
小珍看了一眼赫男无极阴沉的脸孔，尽量低沉地应了一句：“是的。”
内殿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仿佛是珍珠落上玉盘。
小珍回头看看，猜想着冯嘤咛定是将梳妆台上的首饰掉了一地。
很快，冯嘤咛满面春风地奔出来。
“无极哥哥……”冯嘤咛娇软的声音扑面而来，“你终于来了！”
赫男无极跨过门槛，冯嘤咛绕到他身后关上门，将满庭的晨雾和小珍一起隔在门外。
接着，她挽住赫男无极的胳膊，贴上前。
“无极哥哥怎么来的这么早？”
“昨晚睡不着。”
“那要不要在我这儿睡一会儿？”
“不用了。”
“你怎么了？”冯嘤咛挽着赫男无极，将他拖到桌旁坐下。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赫男无极并没有回答冯嘤咛。
“那当然！”冯嘤咛微笑着从梳妆台前拿过一支银簪别在脑后，晃动着凑到赫男无极面前，“无极哥哥，你看，好看吗？”
“嗯。”赫男无极闷哼了一声，“行啊，你如今已是皇后，这些东西以后也不会再缺了。”
“可我还是喜欢用无极哥哥送我的东西，这宫里，只有无极哥哥对我最好。”
冯嘤咛一脸幸福地笑着，全然忘了她其实是柘容南峰的妃子。
“我不会再送你东西了。”
冯嘤咛一僵：“为什么这么说？”
“要不了几天，只要册封大典一过，你就是名副其实的皇后，到那时，你我的缘分便是尽头了。”
“不。”
“你就好好做你的皇后，从此荣华富贵。”
“不，不是这样的。”冯嘤咛难以置信地看着赫男无极，慌张地说着，“你不是说过，就算为了我，你也要夺下皇位吗？”
“我改变主意了。”赫男无极回答。
“那你就忍心看着我一辈子给柘容做妃子吗？！”冯嘤咛的眼泪流下来。
“你不是妃子，是皇后。”
“皇后和妃子有什么两样！我恨他！”
“等你真的当上了皇后，你心里不知道会多感激他呢！”赫男无极阴阳怪气地说。
“赫男无极！”冯嘤咛腾一下站起来。
她紧紧握着拳，浑身都在发抖。
“你一大清早跑到我这儿来就是要说这个吗？”
赫男无极抿紧嘴唇，默默地看着她。
“我天天等夜夜盼，好不容易把你盼来，就是等你跟我说这些混账话吗？我忍气吞声地熬着，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当个皇后吗……”
冯嘤咛哭出声响。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妒忌，妒忌柘容南峰得了皇位，可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冯嘤咛掩面痛哭，赫男无极叹口气，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儿？”冯嘤咛抬起头。
“回去睡觉。”
“留下来好吗……在我这儿多留一会儿……”冯嘤咛扯住赫男无极的袖子。
赫男无极没有做声，只是轻轻拨开冯嘤咛的手。
“求你了……陪陪我……”冯嘤咛哭着跪在地上。
“若我当了皇上，我便天天陪着你……”
赫男无极说着，消失在门外的阳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