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上别院门前的大道,忽然听到前方有喧哗声渐渐靠近。
“怎么了?”晚晴轻轻掀开帘子一角。
门外的街上,挤着众多车兵,都堵在别院门前。
这是晚晴第一卷帝后第一次发现,南颜公主也有自己的守卫。
那些守卫全副武装地沿着大门一字排开,挡住满街的人和车。
晚晴和素环乘坐的马车因为是公主自用,被直接放进了院门,而挤在外面的其他人车,却依旧被拦在墙外。
马车拐进前庭,晚晴跳下车,催促着素环:“你快点快点,我们马上去见公主。”
“不换件衣服吗?”
“来不及了,快走。”晚晴急急奔向后院。
路过正堂时,晚晴发现一列士兵立在门口,围住正堂,她忙扯住一个侍女问:
“这里怎么了?公主在哪里?”
“殿下就在里面。”侍女一指。
素环也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怎么了?”
“公主在正堂。”晚晴说着,人已经冲了过去,“公主!公主殿下!”
晚晴几步登上正堂台阶,却只听“咔嚓”一声,两柄长刀横在她胸前。
晚晴顿时收住脚步,看向堂上。
“公主殿下……”
南颜公主端正地坐在椅子里,看见晚晴时,她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晚晴慢慢地看向旁边,在公主的身前,立着一个男人。
他不是陆应雄,也不是柘容南峰,更不是吉昌。
这男人身高将近九尺,青面牛眼,头发高高束起,一脸傲视群雄的神情。
男人转身看见逆光而立的晚晴,冷漠的眼睛一闪:“让她进来。”
长刀打开的空隙间,晚晴分明看到南颜的嘴角抽动一下,但她还是迈进了正堂。
“啊……确实很像……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公主殿下,这次你还想说点什么呢?”
南颜苍白着脸色,看向晚晴:“晚儿,这是刑部张大人。”
晚晴顿时醍醐灌顶。
院门前的车兵是刑部的,这堂前屋后的士兵,也都是刑部的人。
羊入虎口……不,只是自投罗网而已。
佩刀就别在腰间,晚晴的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感受着和佩刀的距离。
张映山从怀中扯出一张纸,在晚晴面前抖开。
晚晴看到,那上面有她的画像,画的惟妙惟肖。
可她路过它们时,却从未敢上前看过。
耳边,张映山的声音响起:
“怡兰院之祸女晚儿,杀害国之栋梁马萨戈将军,全国通缉,擒拿者重伤。来人!给我把她拿下!”
堂前刀枪争鸣,士兵涌入。
“放肆!都给我退下!”南颜猛地站起来,“张大人!你不要忘了,你身在本公主的院内,晚儿是皇上钦令交与我收留,你若强抢,就别想出别院的大门。”
张映山冷哼一声。
“殿下,不要逼映山认真,你可知道别院现在兵车多少?”
“你敢碰她一下试试……”南颜的脸色阴沉。
“给我上!”
突然,“砰”的一声,地面也随着一阵,紧接着,是哗啦啦的一通乱响。
正堂的窗棂被震得咔咔作响,众人都惊恐地抬起头,看向屋顶。
“出……出什么事了?”张映山缓过神来,开口问。
“你敢动一下,我就让你成为第一卷帝后第二个马萨戈。”晚晴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张映山一惊。
刚才那一响,他惊讶之下疏于防范。
现在,晚晴正以双腿骑在他腰上,整个人紧紧贴着他后背,一把尖刀就架在他喉头。
柘容南峰打着盹,听着吉昌讲着宫里宫外的谣传。
大部分都是关于毒蛇的,还有一些,是关于他和晚晴的。
柘容南峰觉得非常无聊,他伸个懒腰,想趁天气不错出去走走。
他本想到别院去看晚晴的,虽然那天被她踢到命根子,但柘容南峰并不生气,相反的,他这两日来,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晚晴。
但是按吉昌的说法,有礼部令可查,今日皇帝不宜出宫。
柘容南峰不明白,当个皇帝怎么会这么麻烦,什么时候皇帝才能等到宜出宫的那天。
懒腰正抻着,定阳西南方向突然惊雷一声,接着,是噼啪的爆裂声。
柘容南峰一下跳了起来。
晚儿!
这声音,是他留在别院的信号。
柘容南峰心里清楚,别院虽安全,但也并非万无一失,所以在晚晴居住的院子里,他特别留下一捆爆竹,还交代素环,有事就点燃它。
爆竹声响,别院一定出事。
柘容南峰顿时将吉昌、礼部和不宜出宫的事抛在脑后,他风一样奔向御马厩,跨上飞雪破门而出,冲出宫门,直奔城西南的别院而去。
晚晴骑在张映山背上,逼着他走出正堂,剑拔弩张的士兵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晚儿,你要干什么。”南颜追出来。
晚晴一手握刀环住张映山的脖子,一手捏着张映山的肩膀,她没有回头,只是说:“晚儿多谢公主多日照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望公主保重。”
“女人,我提醒你,外面的士兵比这里多上三倍不止,你若不乖乖顺服,我保你一出大门就没命。”张映山说道。他人高马大身体强壮,背着晚晴,脚下竟丝毫不乱。
“别废话,走!”
晚晴说着,手上一用力,刀刃切入了张映山的皮肤,慢慢渗出血来。
晚晴忽然想起马萨戈。
如果她必须偿命的话,就不要连累公主,就让她一出别院,便被那些士兵乱刀砍死好了。
张映山一步一步地走着,最后,背着晚晴站到大门前。
“女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然,你挟持朝廷重臣,将被处以极刑。”
“不劳张大人操心,出门吧!”晚晴不为所动。
当她在黎震坟前拜别,当她在四婆婆坟前收起那只左耳,她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讽刺的是,她救下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最后,她还是必须去死。
别院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声长嘶,双蹄高举。
黄衫白马冲到眼前。
飞雪的背上,正坐着柘容南峰。
就像张映山的背上,骑着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