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要你们有何用！”黎风一掌下去，座旁的木桌应声碎裂。
黎暮楼和黎盈盈垂着头站在他面前。黎暮楼左臂上缠着纱布，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显得有些苍白，黎盈盈把头低得几乎要嵌进胸前，一动不敢动。
“先是让晚晴自己跑了出去，又让柘容南峰大摇大摆地在我们眼皮底下来来回回！最后还让他跑了！黎暮楼！你为什么没当场杀了他！”
黎暮楼不吭声。
“还有你，”黎风指着黎盈盈，手都在发抖，“别以为我舍不得打你！你倒是跟我说说，晚晴溜出去的那天你干什么去了！”
“我……”黎盈盈张张嘴，又生生咽了回去，低下头，偷偷用眼角瞄着黎暮楼，生怕他将自己供出去。
“暮楼，你说，你回来时看见她在干什么！”黎风简直要气疯了。
“她，她在睡觉。”黎暮楼说。
黎盈盈身子一缩，悄悄松了口气。
“睡觉？！她在睡觉？你当我傻是吗？”
黎风嚷着，走到黎暮楼面前，狠狠地瞪着他，但黎暮楼面不改色，他又走到黎盈盈面前，目光凌厉地看着黎盈盈，黎盈盈把头使劲往下低，一声不吭。
“都不说是吧？好，那你们俩就给我一起关禁闭去！”黎风拂袖走回被他打碎的桌前，“现在就去，一人一间！”
黎暮楼平静自若地走出了黎风的房间，黎盈盈垂着头跟在后面，一起向不远处的禁闭室走去。
黎盈盈还记得，小时候她每次犯错，都会被黎风关禁闭，有时候，担心她夜里怕黑，黎暮楼还会陪她一起过夜，每次被黎风发现，都要加罚，连黎暮楼也一起罚。当时觉得自己的处境简直凄惨无比，现在再跟着黎暮楼一起去关禁闭，却仿佛是重温一场多年不见的回忆。
忽然，黎暮楼停下了脚步。
“盈盈。”
黎盈盈忙站住，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我再问你一遍，曲谱是不是陆应雄给你的。”
黎盈盈低下头。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整个寨子里，除了他，还有谁能给你谱子抄？”
黎盈盈动了动嘴，终于开口道：“哥，刚才谢谢你。”
“是因为我替你隐瞒吗？”黎暮楼叹口气，转过身看着黎盈盈，“你要清楚，其实爹随便抓个人问问，就能知道你那天干了什么，至于陆应雄，任谁都能猜得到。”
黎盈盈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没有说。
饿了三天后，黎盈盈从禁闭室一出来，连饭都没有吃就直奔暗牢，去找陆应雄算账。
“陆应雄你给我起来！”黎盈盈用手握住笼子的栏杆，气急败坏地嚷着。
陆应雄慢慢睁开眼，看向黎盈盈。
“怎么了？”
“怎么了？”黎盈盈的声音高了起来，“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曲谱啊，据说早已失传的《巫山云雨》啊，不是你点名要的吗？”
“那为什么……”黎盈盈没有再说下去，她不想让陆应雄知道她吹响笛子时寨子里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陆应雄问。
“没什么……”黎盈盈转过脸去，“反正我也不会吹的。”
陆应雄看看黎盈盈，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忽然慢慢说：“如果你想吹，每段的第二卷哑女第三个音不要吹，一定要略过去。”
“为什么？”
“会致幻，你会一直吹下去，你身边的人也会跟着进入一种恍惚的状态里，如果没有人强行打断你，你吹到饿死也不会醒过来。”
黎盈盈脸色一变，她忽然想起被黎暮楼劈断的笛子。“你怎么不早说！”
“我怎么知道你会吹笛子！”陆应雄理直气壮。
“明明是有意隐瞒，现在还在狡辩！我会让爹好好饿你几顿的！哼！”
黎盈盈说着，拂袖而去。看着她的背影，陆应雄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不知道晚晴有没有见到柘容南峰，山寨这几日很忙乱，也许他们已经见到了也说不定。
“这么说，他们是见到了？”黎风站在晚晴床前，皱着眉头看着晚晴昏睡。
“是的，而且，还不自量力地带上晚晴离开。”黎暮楼冷冷地说。
“晚晴什么态度？”
“这个……”黎暮楼沉吟一下，“这个不好说。”
“嗯？”黎风转过头，“她想起什么了吗？”
“我不知道，但她……她挡在柘容南峰面前，不让我动手。不过，她并不知道柘容南峰的身份，看样子，她连他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
“那说明她还是隐约记得的。”黎风向外走去，“不知道她再醒过来会是什么样。对了，晚晴为什么昏倒？”
“因为……”黎暮楼跟上去，有些迟疑地回答，“因为我戳穿了柘容南峰的身份。”
“什么？”黎风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惊慌，“你疯了吗？万一……”
黎风转过头，看看依旧昏迷不醒的晚晴，一跺脚，拂袖而去。
整整过了五天时间，晚晴才慢慢地转醒过来。
黎盈盈坐在桌旁，转头看着晚晴。
“你感觉怎么样？”
晚晴摇摇头，伸出手，指了指桌上的纸笔。
“我怎么了？”晚晴写道。
“你一个人跑到玉帽山去，然后……”黎盈盈忽然愣住，“你不记得了？”
晚晴皱着眉头仔细想着，她脸上的疤也跟着扭动起来，黎盈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想了一会儿，晚晴认真地摇摇头，在纸上写道：“我只记得我偷偷跑下山，在北川被射伤后回到寨子，伤好之后，我跟你一起去玉帽山上坟，我一个人在山里闲逛，之后的事就记不清了。”
看着黎盈盈惊讶的表情，晚晴的思绪也在飞快地转动，为什么上坟之后，她的记忆就断掉了？她在山里遇见了什么？她又是如何从玉帽山的坟前回到山寨的。
晚晴用力地想着，但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记忆，都停在她离开黎盈盈之后，独自在山里信步闲逛。难道说，她又一次失忆了？
“盈盈，那天到底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