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谣言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但没有一个人敢在晚晴和柘容南峰面前提起。最大胆的人，当属吉昌。
这一天，吉昌立在柘容南峰面前，张了几次嘴，都没敢说话。
柘容南峰察觉到吉昌的异样，从奏折前抬起头，奇怪地看着他问：“吉昌，你想说什么？”
“皇上，吉昌最近听到一些事，想要向皇上汇报，但又怕皇上听了大发雷霆，怪罪到吉昌身上。”
“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柘容南峰问。
“没有关系，只是听闻……”吉昌说。
“那说吧，我还不至于迁怒于你。”柘容南峰说。
“那，皇上可要记得自己的话，千万不要怪罪到吉昌头上……”吉昌低声说。
“行了行了，说吧。”柘容南峰将奏折扔在桌上，不耐烦地摆摆手，催促道。
“是。”
就这样，吉昌向柘容南峰讲述了关于晚晴的种种传言。他并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如实地复述了自己听到的事。事实上，他根本不需要添油加醋，因为制造和传递谣言的人，已经将这个故事讲述得活灵活现了。
听着吉昌的复述，柘容南峰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好笑，到后来越发凝重阴沉起来，到最后，他的脸色可怕异常，连吉昌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皇……皇上……”吉昌结结巴巴地说。
“继续说。”柘容南峰说。
“所以，所以宫内外的人都在传言，说晚晴姑娘依然没有放弃复国的念头，这一切都是为了夺取帝位，她是用，用妖术迷住皇上，才得以留在皇上身边……呃，等待时机！”
吉昌断断续续地说完，松了一口气。
“就这些了？”柘容南峰问。
“就这些，我没有再听说其他的。”
“你知道这些谣言是谁散布的吗？”柘容南峰问。
“吉昌不知道……也没办法去查。”吉昌老老实实地回答，一边还偷偷瞟着柘容南峰的脸色。
“他们说的这些，你相信吗？”柘容南峰又问。
“吉昌不信！”吉昌想也不想地说。
“为什么不信？”柘容南峰眯起眼睛问，“是不是怕我杀了你？”
“不，”吉昌急忙跪下道，“吉昌不信，是因为吉昌见过晚晴姑娘，吉昌知道晚晴姑娘不会的。”
柘容南峰哼了一声，他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笑还是无奈，只是摆摆手，吩咐道：“行了，你起来吧。”
“谢皇上。”吉昌说着，站了起来。
“你说这些，就不怕我杀了你？”柘容南峰忽然问。
吉昌倒吸一口冷气，战战兢兢地看向柘容南峰，迟疑一下才开口道：“我相信皇上不会的，若皇上如此莽撞，也不会成大业。”
柘容南峰点点头，闭上眼睛，说：“好了，你可以下去了，我想休息一下。”
“是。”
吉昌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一边还看着柘容南峰的脸色。但柘容南峰只是闭着眼睛，丝毫没有睁开的意思。吉昌松了口气，加快脚步溜走了。
午后，突如其来的大雨，将地上石板洗得一尘不染，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偶尔有一两人，也是匆匆跑过，找个宽大的屋檐去避雨。
大雨中，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最后，停在了格罗木家门前。格罗木家门外没有守卫，于是，一个家丁模样的人从马车上下来，上前敲门。
“谁啊？”一个老迈的声音问道。
“大将军有要事，找格罗木大人商谈。”敲门的家丁说。
院门打开了，一个年迈的家丁穿着蓑衣站在门口，问：“是玉门大将军？”
马车的帘子被挑开，玉门长里的脸从窗口露了出来。
“我要见你家老爷。”玉门长里说。
“请进，大将军请进。”家丁说着，让开了门前的道路。
玉门长里的马车驶入院子，停了下来。
“院子里雨大，请大将军先到中堂休息。”家丁说着，将玉门长里向中堂让去。
玉门长里还没有跨上台阶，就看到里面一片刺目的白色，不禁皱了皱眉，却还是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坐在侧座上，等着格罗木。
“大将军，请喝茶。”老家丁说着，将一杯茶放在玉门长里手边，“大将军稍等，我这就去找我家大人。”
玉门长里点点头，那个老家丁慢慢地绕到后面，消失在厅堂里。玉门长里看向正对房门的桌子，那里摆着英格和云朗的牌位，还放着各种供品。玉门长里不由得在心底叹了口气。正出神间，格罗木走了出来。
“不知大将军来此，有失远迎。”格罗木说。
“格罗木大人，我也是临时起意，想到府上与大人聊一聊，一路上还在担心大人会不会因为雨天，闭门谢客。”玉门长里站起来，与格罗木相互拱手行礼。
“快坐下，无需客气。”格罗木说着，自己也坐下来，问道：“大将军冒雨到寒舍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商议吧？”
“不瞒大人，我这次来，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想与大人商量。”玉门长里说完，看了看格罗木身边老迈的家丁。
格罗木微笑着说；“大将军有什么话尽管说，这老奴跟了我多年，绝不会做出不利于将军的事。”
玉门长里点点头道：“那便好，既然如此，我就有话直说了。大人想必也知道，现在晚晴姑娘的事已经在定阳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大人对此有什么看法？”
格罗木沉吟一下，开口道：“我认为，这件事的可信度很低，若晚晴姑娘真的有意图谋不轨，那在她逃亡北疆之前，我们早已不复存在了，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大人有没有想过，若这件事真的与晚晴姑娘有关，那该如何是好？当初大人将自己的女儿，我将自己的妹妹一并送入宫中，虽然并未指望她们能像晚晴那样受尽恩宠，但也不希望她们有任何的危险，可是现在……”
玉门长里说着，看了一眼立在桌上的牌位，格罗木则重重地叹了口气。
玉门长里继续说：“我那妹妹，虽然还健在，但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我问过母亲，入宫之前，她的身体没有这么虚弱，有时候我真的怀疑，她是不是在宫中遭受了什么。”
格罗木慢慢地抬起头，看着玉门长里，一字一句地问：“那么，大将军这次找我来，是想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