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暮楼一靠近山寨,就察觉到异样。平日里戒备森严的寨子,不知为何变得慵懒起来。
寨门口,几名士兵正百无聊赖地靠在门柱旁打盹。
“你们在干什么!”黎暮楼猛地一声。
“少爷?我们,我们在,在站岗。”
“站岗就好好站!打起精神来,不然小心放你们去巡山!”
“是,是。”
山寨内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众人都像打了败仗一样,垂头丧气,步履沉重,黎暮楼心里觉得奇怪,却没有想太多,径直去找晚晴。
晚晴不在。
黎暮楼在房前屋后找了半天,也没见到晚晴,便向黎盈盈的屋子走去。
还没有看见黎盈盈住的屋子,就听到了一阵美妙的笛声。黎暮楼忍不住放缓了脚步,慢慢地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黎暮楼猛地惊醒过来。自从母亲去世,黎盈盈再也没有吹过笛子,而且不知为何,这笛声听起来有些诡异。
黎暮楼屏息闭气,加快步子冲向黎盈盈的屋子。
外面坐着几十名士兵,很明显,他们都陶醉在笛声中,甚至没有人发现黎暮楼。黎暮楼拔出长剑,一把推开黎盈盈的房门。
黎盈盈正坐在桌旁,双眼紧闭,吹着笛子。
“盈盈!”黎暮楼唤道。
黎盈盈没有丝毫反应。
“盈盈!盈盈!”黎暮楼上前一步,要去夺那笛子,黎盈盈却抬起一只脚,踢向他的腰间,笛声却丝毫没有停顿。
黎暮楼只觉得那笛声正在慢慢地侵入自己的脑颅,几乎要将他的思绪全部吸干,挣扎间,他的脑海中闪过晚晴的面具。
“盈盈!停下来!”
黎暮楼大吼着,挥剑劈向黎盈盈。
“咔”的一声,笛子断成两截,从黎盈盈的手中滑落,黎盈盈却还保持着吹奏的姿势。
黎暮楼一掌劈下,黎盈盈依旧闭着眼睛,抬手就接,接着“砰”的一声被黎暮楼震落在地上,猛地睁开眼。
“谁!”
“盈盈!你在干什么!”黎暮楼脸色铁青地问。
“啊?我?我……”黎盈盈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目光停在断成两截的笛子上,“哥,哥!笛子!你,你劈了娘的笛子!你为什么……”
黎盈盈颤抖着拾起地上的笛子,眼泪奔流而下。
“盈盈,曲谱是谁给你的?”黎暮楼抄起桌上的曲谱。
黎盈盈垂下眼睛,回答:“我在别处抄来的。”
黎暮楼两下撕碎曲谱,冷冷地看着黎盈盈,开口道:“我问你,晚晴哪儿去了?”
“晚晴?晚晴不是在……”
“她不在,我没找到她。”黎暮楼说。
黎盈盈的脸瞬间白了。
“那,那陆应雄呢?”
“我不知道。”黎暮楼说着向外走去,“我要出去找晚晴,你在寨子里再找找吧。”
“哥你等等!上次我和晚晴到玉帽山,她自己跑到之前那个小木屋去了,我就是在那儿找到她的。”
“我知道了。”黎暮楼说着,人已经出了门,只剩下黎盈盈一个人,对着满地的纸片和断成两截的笛子发呆。
黎暮楼先到暗牢看了一眼,陆应雄还好好地关在里面,也就是说晚晴是自己离开的,可是,她一个人跑到玉帽山去做什么?
黎暮楼心急如焚地赶到马厩,牵出自己那匹灰色的快马。
“你们几个,赶紧上马,跟我走一趟!”
黎暮楼跨上马背,随手在人群中一指,又兜了个圈,于是,数十人跨上战马,跟在黎暮楼后面,直奔玉帽山而去。
“晚儿?你睡醒了?”
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柘容南峰轻声问。
晚晴动了动,揉揉眼睛,慢慢坐了起来。
“冷不冷?”柘容南峰也跟着坐起来。
晚晴摇摇头,看向窗外,天色渐暗,晚晴有些紧张地向床下爬去。
“怎么了?”柘容南峰一把扯住晚晴的胳膊,将她拉进怀里,让她的后背贴在自己胸前。
晚晴挣扎一下,回头看向柘容南峰。
“怎么,要回去了?”柘容南峰嘴角带笑,凑近一些问。
晚晴忙不迭地点头。
柘容南峰没有做声,却伸手温柔地摸向了晚晴的颈后。晚晴有些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便乖乖地窝在柘容南峰怀里。
柘容南峰轻轻地扯住晚晴的衣领,向后拉了拉。他知道她是晚晴,但他还是不放心,生怕这一切只是好梦一场。
在晚晴的颈后,柘容南峰找到了那块荷花形的胎记,还有,烧伤后留下的疤痕。
柘容南峰皱起了眉头,用手指摸了摸那片伤疤。
“晚儿,你的脸是不是烧伤了?”
晚晴的身子一僵,却没有动作。
“我能看看吗?”柘容南峰试探着问。
晚晴猛地从柘容南峰怀里跳到地上,拼命地摇头。
“好了晚儿,我不看,你不要紧张,先把衣服系好,小心着凉。”
晚晴低头看看自己松开的衣带,不禁脸上一红,忙将衣带系好,又拿起自己的短刀长剑。柘容南峰也站起来,将自己的袍子拿起,抖了抖,披在身上。
“好了,我们走吧。”说着,他拿好佩剑,不由分说扯起晚晴,向外走去。
他们出了木屋没走几步,就看到黎暮楼等人气势汹汹地奔上前,转眼包抄过来。
“晚晴!”黎暮楼一眼认出晚晴,急忙叫道,“放开她!”
晚晴一愣,柘容南峰已经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抽出了佩剑。
“做梦!”柘容南峰的声音不复之前的温柔,冷得能将人彻底冰冻。
黎暮楼停住脚步,看向柘容南峰。
“你是……”黎暮楼脸上闪过一丝兴奋,“真想不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门了!”
柘容南峰咬咬牙关,挤出一句话:“那次在河边,晚儿是不是在你手里?”
“是又怎样,不管当时还是现在,我都不会把公主交给你!”黎暮楼说着,人已经扑向柘容南峰,身后的数十人也跟着扑上来。
“晚晴,让开,我要杀了他!”
黎暮楼大喊着,一剑刺向柘容南峰,柘容南峰带着晚晴一个转身躲过,回手反击。两柄剑撞在一起,声音尖厉刺耳,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