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一把甩开柘容南峰的手臂,气呼呼地嚷起来。
“你干嘛拦着我!干嘛不让我问清楚?她马上就要露出马脚了,你干嘛把我拖走!”
柘容南峰看看周围,确信已经到了无人的地方,才长叹一口气。
“晚儿!你到底想问她什么?”
“我问她什么?我当然是要问,她在那里鬼鬼祟祟地弄什么恶心东西!”晚晴柳眉倒竖,额头上的疤痕似乎也跟着活了起来,气势汹汹。
“她会告诉你吗?”柘容南峰反问。
“那她也不会再信口雌黄了!”
“晚儿,恒妃现在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怀揣着太后的通行令,在后宫畅行无阻。”
“那又怎样,我还有皇上的银牌呢!”晚晴不服气地说。
“晚儿!你到底有没有听说?所有和恒妃做对的宫女,哪怕只是对她表现出不服,都会被她那个古怪的侍女重罚,今日若不是我在场,你当真以为你能镇住她二人?”
“太后算什么!太后又不是你亲生母亲!”晚晴越来越激动,几乎要歇斯底里,“柘容南峰,难道你忘了南颜吗?你不是说,南颜不是病死的吗?你为什么不把那个该死的什么恒妃抓起来狠狠拷打,让她告诉你南颜是怎么死的!”
柘容南峰一把抓住晚晴的肩膀,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晚儿,我是很想知道,南颜是被什么害死的,可是,南颜已经走了!她回不来了!现在问,还是一个月后,一年后再问,有什么区别!”
晚晴双臂在胸前一划,挣脱柘容南峰的手臂,咬牙切齿地说:“我不管!你有你的政治联姻,我有我的江湖仇恨,我就不信,她那烂汤药查不出问题来!”
“你要怎么查?”
“这还不简单!拿到那汤药,去找刘御医闻闻看不就知道了!”
“你以为真有那么简单?有些慢性药物喝下几十天都没有反应,你以为单凭闻就能发现问题?”
“可要是她的汤剂真放了东西怎么办!”
柘容南峰深深地叹了口气。细数起来,香林已经至少三次试图用香料迷住他的心神,第三卷苗香第一次初见时,“梨花魂”那次,还有晚晴这次回来后,那日在他衣襟上发现的香粉。
无论香林的目的是什么,她都绝不是省油的灯,柘容南峰一百个不愿意晚晴卷入其中。他心里清楚,有他在,就算晚晴没有名衔,其他人也不敢把她怎样。可是,如果她执意要去招惹那个诡异的南疆公主,他真的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如何。
“晚儿。”
柘容南峰的眼神充满忧虑,晚晴顿时冷静了不少。
“怎么了?”她问。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记住,在你靠近恒妃时,如果闻到香气,一定要尽快避开,另外,她给你的东西,一样都不许用!”柘容南峰一字一顿地说着,更像是命令。
“我知道了。”晚晴说着,低下头,她也记起了梨花魂那次,还有不久前柘容南峰衣襟上的香粉。
“她是南疆人,南疆秘术的奇特和诡异,根本不是你能想象的,若你非要查不可,我也拦不住你,但你自己必须万分小心,我不可能随时在后宫保护你。”
晚晴点点头,心情忽然变得异常沉重。
“走吧,我们上车吧,离我们当时遇见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呢。”柘容南峰说。
晚晴摇摇头,低声说:“我想回去了。”
柘容南峰叹了口气。
“那么,你想回别院还是跟我回宫去?”
晚晴抬起头看看柘容南峰,思索一下,便答道:“回宫去好了。”
柘容南峰满意地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
“对了,虽然恒妃现在经常出入重华殿,但回去之后,你绝不可以到重华殿附近去。”
“为什么?”晚晴几乎用抗议的口气问。
柘容南峰却已经拉起她向马车走去,边走边说:“因为,太后根本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我对宫里人说,如果谁说漏了嘴,全家人的舌头都要被割掉,所以到现在为止,太后都以为你下落不明,很可能已经……”
柘容南峰点点头,没有再说下去。
“可是,万一恒妃说了呢?”
“从现在的情况看,她还没有说。所以我才要提醒你,不要自己去暴露行踪,太后和冯安一样,对你恨到骨子里,如果让太后知道你活着回来,你今后的日子恐怕就没这么悠闲了。”
“那我不回宫了,我要去别院。”
“怎么?欺君的罪名你担得起?”柘容南峰眉毛一挑。
“可是,不是为了跟去重华殿偷窥,我回宫干什么?”晚晴愤愤地抗议。
“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你在我面前许诺,我会帮助你完成这个诺言的。”
柘容南峰说着扯住晚晴的胳膊,将她向怀里一拖,顺势将她横抱起来。
“你放我下来!”晚晴嚷着,“这一天的功夫你都抱几次了。”
“如果你再不老实,回宫之后我就把你绑起来,就像当时给你治伤时那样!”
柘容南峰说着,走到马车前,将晚晴扔进马车,自己也跳进去。
“回宫。”
“是!”
小太监应着,赶着马匹调转方向,沿着来时的小路,慢慢往回走。
柘容南峰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探身将马车的门帘拉上。
接着,马车里传出恼怒地叫声。
“放开我!我会咬人的你知道吗?不要,不皇上,不要!皇上!已经好几次了!我不要!你放开我!”
小路平缓,但马车的车身却在不断地晃动颠簸。赶车的小太监仿佛木头人一样,对车内的声响充耳不闻,脸上也是毫无表情,专心看着前方的路,握着他的缰绳。
太阳渐渐西沉,马车的影子变得斜长,车身两旁是雨后干净的草木,一切都透出傍晚的宁静。晚晴的吵嚷声,夹杂着柘容南峰得意的笑声,在寂静的林间传得很远,伴着马车的车轮,洒落一路,直奔定阳城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