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
晚晴定定神，长出一口气，在地上颤抖地写着：“我看见自己杀人。”
“杀了谁？”
“一个祁格人。”
“你认识吗？”
晚晴摇摇头，接着又写道：“可我觉得，他就是杀了我爹的人。”
黎暮楼叹口气，晚晴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腿，将头抵在膝盖上，低声哭泣。
“晚晴，不要想了，没事的，都过去了。”
晚晴点着头，眼前却还在不断重现着那个可怕的场面，仿佛是一场噩梦，昏暗的梦中，一个面容丑陋的男人压在她的身上，她几乎恶心得要吐出来。接着，她不知从哪里抓过一把刀，向男人的脖颈砍去，腥热的液体溅了她一身一脸。
那场面真实得可怕，晚晴禁不住浑身发抖。
“晚晴，不要想了，来，我们走，去看看他们打猎。”
黎暮楼扶着晚晴站起来，两人上了马，沉默地沿着小路走下了悬崖。当黎暮楼带着晚晴走回山腰时，打猎的气氛已经相当热烈。
黎盈盈正和韩文婴说笑着，用绳子将打到的兔子捆起来，挂在马鞍上。
“师兄，你回来了？”韩文婴第二卷哑女第二卷哑女第一个看到黎暮楼。
“文婴，你的麂子呢？”
“嗨！不要提这个，我好不容易遇见一只，还没等搭弓，兰风那臭小子一声喊过来，再看过去，还哪有麂子，连根毛都不剩。”韩文婴抱怨道。
黎暮楼不禁笑起来，问：“兰风在哪儿？”
“他大概是往后山去了，那边地形开阔好跑马。”黎盈盈说。
“哦，知道了。”
“大师兄，你真的不打猎吗？”
“嗯，今天不打了，我带晚晴去找兰风，看看那小子都打到什么好东西了。”
黎暮楼笑着回头说，胯下的马已经走出了很远。他们在树林间走了很长时间，身后的人声早已消失，晚晴看向四周，树木茂盛，这里怎么看，都不大可能有林间空地。
“晚晴，等你彻底恢复了，我们也来打猎，等开春的时候，山里的雪一化，会有很多动物钻出来。”黎暮楼一边说，一边悠闲地扯扯缰绳，停了下来，他跳下马说：“我们到了。”
晚晴看看左右，明明什么都没有。她有些疑惑地低下头，看着黎暮楼。
“你自己抓紧了，我牵着马走，这样你看得比较远。”
果然，没走几步，转过一片纠缠的荆棘与灌木，开阔的空地出现在眼前。
几只惊慌失措的麂子从眼前掠过，在空地上横冲直闯。
“快！快围起来，把它们堵住！”黎兰风骑在马上兴致勃勃地喊叫。
“好家伙！要是这几头都抓住，够这小子吃到冬天了！”黎暮楼微笑着向前走了两步。
“大哥你别在那儿看热闹！快过来帮我！”黎兰风挥手招呼，“快把家伙抄起来！”
“晚晴，你要不要下来看？”黎暮楼回头问晚晴。
晚晴摇摇头。
“那你在上面坐好，我去帮帮兰风，今天有大收获！”
晚晴点头。黎暮楼从马背上解下自己的弓箭，走进空地。
黎兰风和另外三人骑在马上，从外围包抄，驱赶那几头麂子来回奔跑，晚晴看到，那强健的麂子拼命迈着腿，气喘吁吁地跑过眼前，接着是骑在马上风驰电掣的黎兰风。
“兰风！你再跑快点！它们要不行了！”黎暮楼叫着，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弓。
晚晴忽然听到了狗吠声，她疑惑地看向空地，黎暮楼他们出发的时候并没有带狗，这连声的狗吠是从哪里传来的？
接着，一只野鸡从大树上飞下，一声唿哨，野鸡一头栽落到地上。一群人骑着马走过来，有人捡起野鸡，捧给一个骑在白马上的人。
晚晴的视线很模糊，她看不清他们的相貌和衣着，只觉得这些人好像在哪里见过，眼前的场面，是那样熟悉。
狗叫声更近了，不知为何，晚晴忽然慌张起来，她感到自己在奔跑，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在幽暗的林间奔跑，身后传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忽然，晚晴整个向前扑倒下去，大口地喘气。
一人一马向她冲了过来，晚晴拼命向前爬着，她回过头，看着那张脸越来越近。
那男人骑着白马，拿着弓箭，直冲她而来。
“晚晴！晚晴！醒醒！”晚晴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她慢慢地睁开眼。
黎暮楼抱着晚晴坐在地上，黎兰风俯下身子看着晚晴。
晚晴看看黎兰风，又看看黎暮楼，猛地一惊，挣扎着坐起来。
眼前并没有幽暗的树林，她还在空地旁，没有狗，也没有白马，更没有那个男人。
晚晴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却隐隐地感到失望。
“晚晴，有没有摔伤？你真是吓死我了，居然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栽下来。”黎暮楼说着，从地上爬起来，去扶晚晴，“怎么样，能站起来吗？”
晚晴点点头，虚弱地站起来。她看向空地，两头麂子倒在林间的草地上，另外几个人正用绳子将麂子的腿绑在一起。
“嗯，还是有收获的，不过，晚晴要是好好的，今天那几只就能一起抓住了。”
“兰风！”黎暮楼压低声音。
“不过也好，两头也不错了！咱们回去吧。”
黎兰风一行骑上马，用扁担将麂子挑在肩上，高高兴兴地往回走。
黎暮楼怕晚晴再摔下马，便让晚晴坐在前面，用双臂围着她。
回去的路上，晚晴异常沉默，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两段噩梦般的场景，先是她杀了人，接着她被人像猎物一样追逐，更可怕的是，晚晴觉得，追赶她的人，她是认识的，不单认识，而且，好像还很熟悉。
那是一座陌生的树林，不是娄山，也不是在这里，马上的男人，却长着一张熟悉的面孔。晚晴拼命地回忆，想在她有限的记忆中辨认那张脸。
忽然，她浑身一抖。怎么会是他？
那个在残破的回忆中对她紧追不舍的人，不正是她每天都在画着的那个男人吗？一样的脸，一样的眉眼，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