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的脚力不差,但被柘容南峰拖着飞奔在回廊纵横的漆黑院落间,晚晴还是多少有些吃力。
“晚儿,快点,要来不及了!”柘容南峰催促着。
“不行,我已经尽力了。”晚晴气喘吁吁地说。
柘容南峰猛地停下身子,晚晴来不及收住身子,重重地撞在柘容南峰背上。
还不等她惊呼出声,柘容南峰已经就势将她放到背上,飞快地向前奔去。
晚晴松了口气,伸手环住柘容南峰的脖子。
“皇上,我们去哪里?”
“凌云殿。”柘容南峰说着,脚下不停,“你抱紧我,来不及了。”
晚晴不知道柘容南峰说得来不及指的是什么,但她还是听话地抱紧柘容南峰的脖子,将自己整个贴在柘容南峰背上。
下一秒,柘容南峰一脚踏在假山上,接着一扭身,直奔院墙而去。
晚晴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用力抱住柘容南峰,看着他背着自己在一脚宽的院墙顶上飞奔。夜风吹在脸上很凉,但晚晴伏在柘容南峰背上,却丝毫不觉得冷。
很快,两人落在凌云殿院中,柘容南峰放下晚晴,疾步走向台阶。
他俯身按住台阶侧面的一块石头,只听“咔嗒”一声,殿前的台阶竟缓缓下沉,露出一个两人宽的入口。
晚晴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只见柘容南峰用手指在悬空的石板上敲了三下、一下、四下、一下,很快,随着轻微的脚步声,一群黑衣人鱼贯而出,站到柘容南峰面前。
晚晴粗略地数了一下,眼前竟有四五十人不止。
难道说,他们这些日子以来,都藏在凌云殿的地下?
“到明成殿去,在冯将军的人找到我之前,击退他们。”柘容南峰说。
“是!”一群人齐刷刷地应道,接着,不等晚晴看清,他们就已经分头消失在黑暗中。
晚晴看看四周,又看看柘容南峰:“就这么走了?”
“我们回去休息吧。”柘容南峰合上机关,说。
“那怎么行!战斗才刚刚开始。”晚晴惊讶不已。
“不,已经结束了。”柘容南峰走上前,揽住晚晴,“都结束了。”
“可是……”
“刚才你看到的这批人,足够应付整个皇宫里的侍卫,更不要说是那些没用的家丁,冯安不会希望在我眼前败走的,如果我不出现,明日上朝时,他就可以装作若无其事。”
晚晴被柘容南峰揽着向前走去,心里却还是疑窦丛生。
“这些人是什么时候进宫的?”
“太后五十大寿的时候,他们负责从靖业押送贺礼到定阳。”
晚晴恍然大悟。
“那,凌云殿的机关早就有吗?”
“不,是我新建的。”
晚晴愣住了。
柘容南峰确实将凌云殿重新修缮了一番,可那不是因为冯嘤咛和赫男无极两人……
“你以为,我会为了冯嘤咛动那么大的肝火吗?”柘容南峰似笑非笑地说,“他们只是赶上了时机,当时我刚好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场所。”
晚晴低下头,她没有想到,柘容南峰竟然能将利用掩饰得如此深、如此自然而然。但她总是不习惯以最消极的思路去揣度柘容南峰的,于是想着想着,她便想到其他事上去了。
“皇上,公主走前对我说,她的别院也有这样的暗室,而且还有暗道直接连到外面。”
“嗯,我知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南颜院中的暗道是通向猎苑的,是一条不错的水路。”
“也不知道公主在南疆过得怎么样了。”晚晴喃喃地说。
柘容南峰停住脚步。
宫人都到明成殿救火去了,皇宫里静静的,只有柘容南峰和晚晴两人站在夜色下发呆。
明成殿的战斗,以柘容南峰的大获全胜告终。
左部的士兵最终没有出动,而柘容南峰手下训练有素的黑衣斗士,加上撤回的皇宫禁卫,让冯安的家丁和张映山的卫士灰飞烟灭。
他们将这些临时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赶入明成殿的火海中,砍死的砍死,烧死的烧死,很多人还没等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就被人一刀砍翻在地。
赫男无极早已被关进地牢,投了一炉迷香,让他们在临死前好好睡一觉。
数十赶来救火的宫人死在乱刀之下,火势越来越大,完全失去了控制。
冯嘤咛被困在火海中,逃脱无路,蜷缩在越来越小的空间里,躲避着火苗的侵蚀。
“小姐!小姐!”在一片混乱中,只有小珍还记挂着冯嘤咛。
小珍举起一桶水,从头浇到脚,将自己彻底淋湿,接着,她冲进了火海。
周围一片火红,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小珍向四周看去,想找到冯嘤咛。
终于,她看到了冯嘤咛。
冯嘤咛已经被浓烟熏得昏迷过去,倒在殿内的一片空地上。
小珍扑过去,拼命摇着她:“小姐!”
才一张口,一股热浪直烧喉咙,小珍呛得拼命咳嗽,她不敢再说话,只得用尽力气扶起冯嘤咛,将她架在肩上,向外蹭去。
没人知道,小珍在火海中跌倒了多少次才将不省人事的冯嘤咛推出大门,她穿过火墙,将冯嘤咛一把推在地上。
冯嘤咛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几下,沾着满地的积水,她身上的火苗很快熄灭,化作一缕缕烟气,慢慢飘散。
但小珍的运气却没有那么好,她的眼睛已经被熏得什么都看不见,身上也满是火苗。
她踉跄着从大门跑出,因为疼痛,她一边大叫,一边横冲直撞地跑了几步,便被迎面而来的人一刀砍死,倒在满地的积水中。
“我要杀了赫男无极。”柘容南峰躺在红霄殿的床上,用脚踩着踹断的床柱,幽幽地说。
吉昌还没有回来,晚晴将花和也打发去歇息,房间里只有他和晚晴两人。
“他们还没结束吗?”晚晴不停地望向窗外,仿佛能从窗口看到明成殿的情况似的。
“结束了会有人来的,不管哪一方赢了,都会第一卷帝后第一时间来找我。”柘容南峰舒服地翻了个身,“我们等着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