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晚晴摘了面具，对着镜子张张嘴。
还是没有任何声音，无论她多么用力，无论说什么，她的嗓子里只有气流，却发不出声音。晚晴叹口气，走到床前躺下，睁着眼睛发愣。
随着回忆越来越多地浮现，晚晴的脑子变得更乱了。她大老远的从娄山跑去定阳做什么？又在那里遇见了什么？难道脸上的伤疤是在定阳留下的？
晚晴对定阳城没有丝毫印象，不过她心里清楚，她一定是在黎震去世后，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逃到定阳去的，不过看起来，她还是没能逃开厄运。
关于她的过去，黎暮楼没说什么，想必，他知道的也很少。晚晴很想马上记起所有事，哪怕回忆里写满伤害，也比这样茫然地活着好得多。
但是，随着天气越来越凉，山寨里的生活还在照常继续。
“晚晴，明天我们去采果子怎么样？”吃过饭，晚晴刚想离开，就被黎盈盈扯住了。
晚晴探询地看着黎盈盈，听她继续说下去。
“从寨子下去，往玉帽山那边绕一点，有我爹自己种的林子，虽然现在还没成熟，但果子应该长得很大了，可以采回来做果子露。”
晚晴思索了一下，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那太好了，明天吃过早饭，我在寨子口等你，你那地方，我就……不去了。”
晚晴又点点头。
果子露吗？上次做的那一小坛，还没等她尝一口，就被黎兰风搬走了，据说，还分给了几位师兄，广受好评，既然这样，就多做一些吧。
第二卷哑女第二天一早，晚晴早早起床，梳洗一下戴好面具，之后背起小小的背篓，向寨子口走去。
小篓是黎暮楼送的，她一直用它来装蛇，想不到这次还能派上这么美好的用途。
“晚晴！”黎盈盈在寨门口向她招手，晚晴几步跑过去。
她指指黎盈盈，又指指自己。
“啊，是的，就我们俩。我哥说现在有事走不开，一会儿会去找我们，顺便，给我们送午饭。”黎盈盈笑眯眯地说。
晚晴点点头，伸手握住小篓的背带。
“我们走吧！”
说是采果子，其实更像是一次郊游，一路上，黎盈盈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晚晴听着，只觉得山林寂静，让人禁不住留恋。
“小时候，我爹每天看着我，练功练功，每天都要练好久，时间一长，就会觉得烦。不想练的时候，我爹就会带我到林子里去，春天数新发的叶子，夏天数花朵，到这个季节，就去看果子。你看，就是那片……”
黎盈盈伸手指指对面的山坡。一片黄绿色的树林，挤在深绿的山林中，格外醒目。
“只有这个季节才好找，平时，周围的林子是绿的，果树林也是绿的，站在这里根本分不清。”黎盈盈转过身，“晚晴，你也住在山里，你家里种树吗？”
晚晴摇摇头。黎震和她主要依靠打猎为生，哪有时间去种果树，而且和这片群山相比，娄山实在是单薄得很。
黎盈盈倒并不觉得奇怪，她一边走，一边继续说着：“其实我自己也可以来，但自从上次在树林里遇到蛇，我就不怎么敢一个人出来了。”
晚晴点点头。
“可能你觉得，我是想拉你保护我，因为你会捕蛇，但其实我只要能有个人在身边就行，一个人走在林子里，那感觉太吓人了。”
黎盈盈正念叨着，忽然发觉晚晴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草丛。
“怎，怎么了？”黎盈盈吓了一跳。
晚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伸手从腰间拔出刀来。黎盈盈迟疑地向晚晴走过去。
只一眨眼的功夫，一条青黄色的蛇尾溜进了草丛后面。
“蛇？”黎盈盈身子一紧。
晚晴点点头。
“有毒吗？”
晚晴又点点头。
“晚晴，咱们快走吧，我害怕。”黎盈盈扯扯晚晴。
晚晴转身跟着黎盈盈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着。
原来，这里还有这样厉害的蛇，那青黄混色的皮，只有一种蛇身上才有，而且据说，无药可解，蛇的名字，叫黄连青。不过晚晴之前也只是听说，直到今天，她才第二卷哑女第二卷哑女第一次看见，虽然只是一瞥，也足已让她印象深刻了。
黎盈盈欢快的性格，让她很快忘了那条只露出尾巴的蛇，现在，她正走在一棵棵果树间，数着上面成熟的果子。
“今年熟得早！往年这个时候还都是青的呢！”黎盈盈摘下一颗果子，啃了一口，“你要不要尝尝？”
晚晴摇摇头，她伸手摘下一颗成熟的果子，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气味香甜，就是不知道名字，这里地处北疆，又是山里，很多东西都和在娄山时见到的不同。
“这叫苏子梨，是从蒙古那边移过来的，你可以尝尝。”黎盈盈说。
晚晴咬了一口，梨的味道不错，但看那圆滚滚的形状，很难想象它是一只梨。
晚晴吃完梨，正在摘青果，黎盈盈却已经爬到了树上。
“你等着，我给你找个熟透了的。”
晚晴忙开口想阻止黎盈盈，但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只能连忙向树下跑过去。
不等晚晴到树下，黎盈盈便“啊”的一声从树上掉下来，压断了好几根树枝，摔在地上。
晚晴跑上前，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地上的黎盈盈。只见她动了动，自己坐起来，她头上沾满叶子，怀里还揣着那只熟透了的梨。
看到黎盈盈的样子，晚晴忍不住笑了。
可她马上意识到，黎盈盈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嘲笑而生气，于是晚晴忙忍住笑，想上前扶起黎盈盈。
黎盈盈却惊讶地看着她。
“晚晴，你居然笑了！”
晚晴一愣。
“你刚才笑了你知道吗晚晴？你终于会笑了！”黎盈盈爬起来，兴奋地说。
晚晴竟有瞬间的惨然，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笑过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隔着面具，但晚晴还是摸到自己脸上的僵硬。
“晚晴，再笑一下吧，你笑起来比花还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