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都市言情 永乐烟雨

第33章 波谲云诡

永乐烟雨 影子之名 8138 2024-11-13 11:05

  夜晚,深秋的风吹来阵阵萧瑟,卷动着院中厚厚的落叶沙沙作响,风中夹杂着妇人悲泣之声。一阵风把陈旧的木窗吹开,昏黄的烛火被风吹的飘摇欲熄,屋内简陃的陈设无法让人相信这也是王府后苑的一部分。锆氏坐在床边,手中握着一只小小的红色肚兜,那颜色似乎因为年月久了已经不似新做时那般鲜艳。锆氏娇小的身子有些佝偻,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却已两鬓斑白,眼睛似两眼枯井一般再也流不出酸楚的泪水。空中忽然传来孩子的呜咽之声,锆氏心中一惊,仔细听来似是说:“娘~地府好冷~有恶鬼欺负我,儿子孤苦无依,好可怜啊!娘,儿子好害怕!呜呜呜!”枯瘦的手颤抖的抚摸着肚兜,口中喃喃道:“我苦命的孩子,娘没权没势,保护不了你,你还没出世就被人害死在娘胎中!娘原想为你报了仇就下去陪你!可这么多年也未查出真凶是谁!如今,娘也要被赶出这里,就再也没有机会查出害你的凶手是谁了!既然你一人在地府孤单,娘就来陪你,儿子,别怕,娘来了!”起身从箱子中翻出长长的白绸甩在房梁之上!

  凌晨,徐福敲开揽月阁的门,神情急切道:“我有急事要向娘娘禀报,快去通传!”

  守门的侍女急忙入寝殿通报,不多时,锦云出来对徐福微微一礼道:“总管大人,娘娘昨天下午头疼病就犯了,喝了药也没见好,一整夜都没合眼,这才刚刚睡下。”

  徐福抹了头上的汗,压低声音道:“锦云呐!出大事了!锆氏美人昨夜悬梁自尽了!这人命关天的事我能不禀报嘛!”

  锦云倒是出了奇的淡定道:“可是她已经死了,您老现在禀报和过会儿禀报她都活不回来了!不如~您老照规矩先给料理着,等娘娘醒了再禀报也不迟,这样可好?”

  徐福看了一眼锦云,思忖片刻,恢复了以往大总管的沉稳语气道:“想来也是,还是娘娘凤体要紧!我先去料理着,若是娘娘醒了,你派人来知会我一声。”

  锦云微施一礼道:“锦云明白。总管大人慢走!”

  待徐福重新回到锆氏所住的小院门前时却听得哭声震天,小院内站满了身着素衣、泣不成声的女子,定睛一看,竟是各苑的女眷们!那锆氏生前也不见有人来往,怎么死后这么多人全想起来有她这么个情深的姐妹!今早事发突然,徐福明明安排了人手守在这里不允许任何人入内,也下了不准泄露消息的命令!就去徐王妃寝殿的这一会儿功夫,究竟是谁将锆氏自尽的消息散布了出去,还召集了这么些人?抬起手,刚要出声安排人手清理这些人群,突然后脖梗挨了一记重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被人悄悄拖了出去。

  哭泣的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锆姐姐的命怎么这么苦,怎么就这样被人给逼死了呢!”

  有人搭话说:“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得多委屈啊!”

  又有人说:“不能让她白死了!”

  有人回应说:“对!我们必须要为姐姐讨个说法!”

  有一个声音道:“她一来就把人给逼死了,凭什么就让她在拢云阁逍遥快活!”

  这一句话就像战场上吹响的号角,大家纷纷抹了抹或有或无的眼泪,招呼着家丁把锆氏的尸身用门板抬上,一行人群情激奋的向拢云阁走去!

  拢云阁门前的守卫大老远看着一群白衣之人向拢云阁走来,刚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人路过这里,正在纳门说出了什么事情,谁知道,人群就冲过来了!冲到近前一看全是夫人们,守卫哪敢动手,二人只得尽力用身体挡住院门。这些平时柔若无骨的夫人们此时像是被打通奇经八脉的武林高手,个个身怀降龙伏虎的绝技,洪水一般将守卫撕扯到一边,以洪水之势冲开了苑门!两个守卫眼看着控制不住这混乱局面,只得商量着一个跑去到军中找燕王,一个跑去找徐管家。

  小熙与青莲在小厨房做早膳,烟雨坐在书桌旁练字,听到院中噪杂,烟雨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到房门口就被院中的景象惊呆了!房门前的地上横躺着一个人,身上盖了一块大白布蒙着脸!死人!这些人为什么抬着死人到我这里?

  烟雨看着眼前这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开口问道:“请问各位意欲何为?”

  有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用凄厉的声音叫嚣道:“意欲何为?你说我们意欲何为?你可知这地上的人就是你杀的!”

  烟雨惊讶的瞪大眼睛反问道:“我?”

  素衣女子眼睛血红盯着烟雨一字一句问道:“不是你还能是谁?一入府就霸着王爷,更用妖法蛊惑王爷把我们这些失了宠的女人弃如敝履!让我可怜的锆姐姐被逼无奈就寻了短见!你说,不是你逼死的又是谁?你还要再逼死多少个你才满意?”

  烟雨向后踉跄了一步,道:“我没有,没有……”竟也说不出其他辩白的话!

  小熙和青莲听到噪杂声想要冲过去保护烟雨却被人从后面绑了起来、想要呼喊却被人用巾帕堵住了嘴吧!二人被丢弃在墙边动弹不得,一想到自家小姐不知道在前面受到怎样的磨难就急的直流眼泪。

  素衣女子用手指着烟雨,狠狠地道:“锆姐姐不能白白屈死,今日就要你偿命!打她!”

  一群素衣女子白华华的涌过来,对着烟雨疾风骤雨一般的拳打脚踢,烟雨犹如棉絮一般被众人压在地上,毫无反击之力,只得用手护着头,混身上下承受着捶打已觉不出哪里更痛!混乱之中,刚才带头指责烟雨的女子暗中摸出一把匕首对准烟雨的后背正要刺下,忽听外面一声怒吼,一个黑衣蒙面人从树上飞身而下,像疾风落叶般清除了围殴烟雨的众人,瞬间东倒西歪、一片嗷嚎。黑衣人走到烟雨身旁,横抱起来向外走去。素衣女子握紧匕首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猛的向黑衣人怀抱中的烟雨刺去,黑衣人一抬腿将女子踢飞撞到墙上,昏死过去!其余众人见此情景无不胆怯,纷纷向后退去,为黑衣人让开一条路,黑衣人来到院墙边抱紧烟雨,一个飞身跃了出去。众人半天才回过神,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互相搀扶着向外走。还没走出院门,只听院外哗哗的铠甲声和整齐的步伐声,院门口两列全副武装的护卫依次排开,郑和长长的通报声响起:“王爷驾道!”

  朱棣飞身下马冲进院中,四下一看未见烟雨,又冲进屋内,依然没有烟雨身影,怒发冲冠大吼一声:“烟雨人呢?”

  有个家丁哆哆嗦嗦的指着墙头说:“被黑衣人掳走了!”

  朱棣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这家丁打倒在地,满嘴鲜血。再吼一声:“来人啊!”

  护卫队长乔岳拱手道:“属下在!”

  朱棣用眼角撇了一眼抖如筛糠的众人,狠狠道:“全部抓回去严加审问,一定要审出始作俑者!”

  一旁一位素衣女子爬过来抱着朱棣的腿哭诉求情道:“王爷,臣妾是一时糊涂,受了蛊惑,求王爷饶命啊!”

  朱棣低头看了一眼这位女子冷冷道:“本王好意放你们离开,你们却偏偏要惹事,你说,本王凭什么饶了你?”一抬腿将这女子踢到一边,向乔岳摆摆手。

  护卫队长乔岳拱手道:“属下遵命!”随即招来下属,将这些人架了出去。

  郑和将小熙和青莲带到朱棣面前道:“王爷,她们俩被人绑了扔在墙角,只看得黑衣人带烟雨娘娘跃出墙去,别的详情也不知晓。”

  朱棣闭了闭眼睛,后天一早大军就要出发了,自己的王府却在这时出了这么个乱子!烟雨此时不知去向!那黑衣人究竟是谁?猛得睁开双眼道:“立刻传令下去城门、城内严格搜查,一定要找到烟雨和那名黑衣人!”

  看着满院狼藉,地上点点的血迹,也不知道烟雨伤的重不重!郑和传完令回来,走到朱棣身后拱手道:“王爷放宽心,那黑衣人虽然不明身份不过既然是在危急时刻救走了烟雨娘娘,自然不会加害于她。”

  朱棣道:“府内出了这么大的事,王妃和徐福都不知道吗?她们这个家管得可真好!”

  郑和道:“刚才听下人们说王妃娘娘病了。”

  朱棣一偏头道:“病的这么巧?”

  正在这时,徐福被两个家丁搀扶着走进来,跪在地上磕头道:“老奴参见王爷!求王爷赐罪!”

  朱棣没好气儿的问道:“怎么?你家娘娘病了,你也病了?”

  徐福虚弱道:“老奴该死,但求王爷容禀!今早发现锆氏自尽,遂到娘娘宫里禀报,才知娘娘昨夜犯头疾一夜未眠,清晨才入睡。老奴不敢打扰,就折返回到锆氏住处料理后事,岂知,刚走到院门前就遭人暗算击昏过去,老奴刚才醒来发现自己在一处墙角隐蔽处。方才知晓这段时间府中发生何事,老奴失责,罪该万死!”

  朱棣抬抬手道:“既是遭人暗算便不能怪你。你先起来吧!”

  朱棣对郑和说:“走,到王妃宫里瞧瞧!”

  烟雨在黑衣人怀抱中醒来,虚弱的问:“你是?”

  黑衣人一边双目盯着前方赶路,一边嘴中嘟囔一句:“真是个笨女人!”

  这清澈的嗓音和不耐烦的语气让烟雨觉得有些熟悉,不由一怔,弱弱问道:“你是——萧郞?”

  黑衣人哼了一声没再理她,脚下却一点也没停下来,三转两转拐到一个小院里,转身进入一间厢房,把烟雨放在床上。一把扯掉脸上的蒙面巾,果然露出萧峰俊朗的脸庞,嫌弃的眼光瞥了一眼床上的烟雨,转身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坐下道:“你说你!看有人来寻你麻烦连躲都不知道躲,你是不是傻?”

  烟雨心里也甚是委屈,她平日里都没出过门,她也很想知道因何得罪了这些人!想起身争辩,刚一用力就激发了全身的疼痛,不由的“啊!”了一声,全身汗如雨下!烟雨极为隐忍,这一叫声并不大,却让萧峰如电击般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两步走到烟雨身边关切问道:“告诉我,是不是哪里痛?”

  烟雨皱紧眉头,深吸了一口气道:“腰骨好像特别疼!”

  萧峰用手托着烟雨的身体向一侧翻,希望帮助烟雨侧过身去道:“让我看看。”

  烟雨并没有配合翻身,而是有些为难的看着萧峰。

  萧峰不明所以的看着烟雨问道:“我不看看伤势怎么帮你疗伤?”

  烟雨道:“你……我……”

  萧峰无奈一笑道:“亏你还是个医者!要不然,我去外面给你请个郞中?”

  烟雨微点点头。

  萧峰打开房门,正迎上门前路过的灰袍老僧,此老僧须发皆白、慈眉善目,一派仙风道骨的高僧模样,老僧看到萧峰出来,和善一揖,萧峰客气躬身还礼,老僧道:“施主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急事?”

  萧峰曾想到此寺遁入空门,却被老僧以他尘缘未了为由劝阻,暂时安顿在寺庙的客房中小住。平日里曾邀他一起品茶论禅,萧峰心底觉得与此老僧颇为投缘。

  今日又见,便实话实说道:“有一朋友受伤,想要去寻一位郞中医治。”

  老僧道:“贫僧略懂医术,不知能否帮上施主这个忙?”

  萧峰眼睛一亮躬身一揖道:“那就有劳大师了!”

  老僧跟随萧峰来到床前,萧峰介绍道:“这位大师医术高超,且让这位大师为你诊一下伤!”

  烟雨发丝凌乱、面色苍白的微微点点头。

  萧峰搬来圆凳请老僧坐下,老僧搭上烟雨的手腕闭目号脉,片刻后睁开,看着烟雨问道:“姑娘身上应有一处较重的外伤需要检查一下!”

  烟雨点点头,侧过身去,萧峰有些局促的说道:“有劳大师,我暂且出去守着!”

  老僧点点头。

  待房门关好后,老僧轻轻的揭开烟雨后腰处的衣襟,露出有些狰狞的伤口,腰椎处一片血污红肿之中竟有些泛白,想必是烟雨纤瘦,腰椎部一层皮肉被生生踢裂,露出了白骨!又怎能不痛的锥心刺骨!轻轻掩上衣襟道:“姑娘内里无碍,只是外力伤到了筋骨,幸而不算太深,老僧有一些秘药,正好可治姑娘的病症,稍后取来内服外敷,约有半月即可全愈,只是这半月切不可随意走动,以免伤势加深,一旦外伤入骨,就很难医治了!”

  烟雨微微转过头来轻轻道:“多谢大师相救!”

  老僧微微点头起身,出门叫上萧峰取药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萧峰每日守着烟雨,擦洗、敷药、喂药、喂饭细致入微,怕她觉得闷,总会掏空心思讲些奇闻趣事给她解闷。烟雨的伤势一日好过一日,期间老僧也来过几次搭脉看伤,从未多问一言半语,萧峰与烟雨对老僧都心存感激。

  这日早饭过后,老僧过来帮烟雨检查伤口,曾经狰狞的伤口变成了一团如桃花般粉色的伤痕。轻轻掩上衣襟道:“姑娘可站起来走动走动。”

  烟雨缓缓起身,在房中小心冀冀的走了几步,果真行动自如,不禁展颜一笑,萧峰推门进来,看到烟雨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一时失了神,如被点穴般定在那里。

  烟雨向老僧款施一礼道:“多谢大师。”

  老僧单手回礼,转身走了出去。

  当晚,烟雨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菜请萧峰品尝,萧峰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肴竟不敢相信就是用平日那些再平常不过的茄子、萝卜做成的,烟雨以茶代酒敬萧峰道:“萧郞,这些日子你对我的照顾,烟雨铭记于心,若有机缘烟雨必当报答!”

  萧峰哼了一声道:“谁要你报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烟雨放下茶杯为萧峰夹菜道:“烟雨厨艺不精,菜肴粗陋,还请你不要嫌弃!”

  萧峰夹起一块茄子放入口中,刚一嚼就面露难色,猛喝几口水道:“咸!咸!”

  烟雨吃了一惊问道:“很咸吗?难道是我,是我?”自己夹了一块茄子放入口中,口味一下,味道刚好啊?

  萧峰立马一脸坏笑道:“被我骗了吧?你安心吃饭吧,不用与我客套,我又不图你报答,你不用担心什么!这都是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烟雨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这么久不见,他还是这样没个正经模样!

  萧峰从袖袋中拿出一只银色发钗和一套藕荷色的棉布衣裙往桌上一扔,道:“我今天去市集,碰巧看到这支钗最便宜,你拿去戴!还有,你那衣服都破了,穿这件!”

  烟雨拿起发钗看了看道:“这支发钗和衣服我很喜欢,谢谢你!”

  萧峰道:“快把你那木棍拿下来吧!丑死了!”

  烟雨低头将头发上临时充当发钗的小木棍取下,摸索着将银色发钗簪好,抬头看着萧峰,轻声问道:“你看我戴好了吗?”

  萧峰看着她如月光一样柔和纯净的脸庞,沉静如水的目光,略带羞怯的笑容,在萧峰心中如飓风卷过海面,掀起了滔天的巨浪!想要故作镇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被呛得咳嗽不已!烟雨起身轻拍他的后背,他却窘迫的互乱抹着眼角呛出的眼泪不愿抬头。

  烟雨轻轻道:“能结识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幸运!”

  萧峰止住咳嗽道:“认识你这样笨女人才是我的不幸!”

  烟雨知他心善嘴坏,只是淡淡一笑。

  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饭,一个小沙弥来找萧峰说是本寺的住持有事相商,请他过去一趟,萧峰和烟雨打了个招呼就跟随小沙弥去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烟雨听到轻扣门环的声音,打开门一看却是一直为她治疗的老僧。

  烟雨心中虽有些诧异却依然礼貌的躬身施礼,老僧边还礼边轻笑道:“烟雨姑娘可是想着萧峰此时应该与贫僧在一起?”

  烟雨轻点点头。

  老僧道:“是贫僧差人将他支走,有些话想与烟雨姑娘单独商议!”

  烟雨抬手示意道:“大师请坐!”

  二人坐定,烟雨为老僧倒了茶水道:“请大师指教?”

  老僧单手施礼道:“烟雨姑娘,贫僧法号道衍,燕王对贫僧有知遇之恩。”

  烟雨听闻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心情,好像是为了可以重回朱棣身旁的欢喜,又好像是要重新面对复杂的后宫争斗的恐惧,亦或是对陡然与萧峰要分离的一丝难舍?烟雨一时有些混乱!

  道衍看着烟雨脸上沉静如水,眼神中却有一些恍惚,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贫僧听闻烟雨姑娘受伤失踪后,燕王殿下不眠不休,不顾大军出征在即,派出人手日夜搜巡,恨不能掘地三尺!”

  烟雨闻言心中自惭:“燕王对我情深似海,我却还在犹豫胆怯真是罪该万死!”随即关切的问道:“那殿下现在如何?”

  道衍道:“燕王殿下天命所归,一路披荆斩棘,已于前日在夹河大胜南军!”

  烟雨道:“燕王殿下一切安好吧?”

  道衍道:“战场自是刀剑无眼的地方,但燕王殿下自有上天庇佑!姑娘请放心。”

  烟雨道:“平安就好!”

  道衍道:“贫僧明日启程与王爷会合,姑娘若要同行的话,贫僧可作安排。”

  烟雨毫不犹豫道:“那就多谢大师了!只是那萧郞于我有救命之恩……”

  道衍道:“萧施主命有定数,贫僧自会与他分说。姑娘今晚且安心休息,明日清晨贫僧再来请姑娘一同启程。”

  萧峰好像喝了一肚子的茶,这什么住持大师,叫人过来又不出现,这一壶茶怕是全进了自己的肚子!站起身来道:“我先回去,等你们住持得空了,我再来!”

  小沙弥恭敬施礼道:“施主请留步,若是住持回来,您又离开了,师尊定会怪罪小僧照顾不周,小僧就要受罚了!”

  萧峰道:“那也不能一直这么耗着吧?”

  小沙弥刚要劝说,道衍就迈步进来了,呵呵一笑施礼道:“让萧施主久等了,还请见谅!”轻摆了摆手,小沙弥施礼退了出去。

  道衍坐下道:“萧施主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萧峰一愣,这和尚是要下逐客令了吗?

  道衍呵呵一笑道:“萧施主年轻有为,如若就这么荒废于乡野岂不辜负了上苍给予的天份?”

  萧峰落寞一笑,道:“以往我也曾满怀抱负,想要有一番作为,可经历了种种不可言说的变故之后,只想要远离这争名逐利的尘世,作一个闲散的庸人!”

  道衍道:“若萧施主心中有一轮明月!你却只是一个闲散庸人,试问你如何去守护又如何去陪伴?施主不妨走出门去抬头一观,能与明月相依相伴的是谁?”

  萧峰脸色一沉问道:“大师的意思是?”

  道衍道:“男子立于世自是要顶天立地,若要守护心中所想就更要奋发图强,待有朝一日出人头地,才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守护在他身边!”

  萧峰沉吟道:“一起归隐世外桃源不好吗?为何要贪恋这喧嚣红尘?”

  道衍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和机缘,人力又怎能逆天?贫僧言尽于此,萧施主天姿不凡,必然能领悟个中缘由。”

  萧峰站起身来,思索着出了禅房,对着夜空凝视了好一阵子才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看一眼烟雨的房间灯火已经熄了。

  萧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中反复回想着老僧说的话,他自问并没有自信能让烟雨安心跟随自己归隐山林;论实力自己又怎能与燕王比肩?不由的叹了口气!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思来想去,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已是艳阳高照,出来直奔烟雨房间,房门紧闭,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推开门,房内空无一人。回头看到茶桌上有一个信封上面娟秀的字体写着:“萧郞亲启”。抓起信封抽出信纸,上面写道:“萧郞,请恕烟雨不辞而别,救命之恩烟雨铭记,珍重!”

  萧峰疯一样的冲出院门,一路飞奔,沿着清晨的街道向着出城的方向追去,跌跌撞撞跑到城门口也没见一驾马车。他自是知道燕王已经南下,他也知道烟雨必是寻燕王去了,不由自嘲的一笑,心道:“人家是燕王明媒正娶的夫人!你又有什么?凭什么打扰人家夫妻团聚?”

  路边一个酒铺,伙计刚刚开门正要打扫,萧峰一屁股坐到桌边的长凳上一拍桌子道:“伙计,拿酒!”

  伙计满脸赔笑道:“这位大爷,我们这刚开门,后厨还封着火呢!”

  萧峰脸色阴沉,低声道:“我只要酒!”

  伙计一看这主儿心情不好,再说下就弄不好就一顿揍,赶忙赔笑道:“好叻爷,你稍后,马上就来!”

  每日醉倒在街头巷尾,醒来立马再去酒馆中买醉,日复一日的消沉下去,几个玩童嬉笑着拿小木棍戳他,拿小石子砸他,他连眼皮都懒得抬,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那里。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