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犹豫，九鹿才开口，“我提前声明，我可不是想挑拨离间什么，只是我那天晚上不小心看见一个中年男人从柏里院里走了出来，今天你说这个，我想这两件事会不会有联系。”

　　柏辰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你看清楚他的脸了吗？”

　　九鹿想了想，“虽然那是晚上，但在月光下还算是清晰，我应该可以认出来来。”

　　“好，那明天我们去找那个人，看一下是不是同一个人。”

　　“那如果是呢”九鹿有些担心，“如果是”柏辰垂下眼眸，难得严肃地皱着眉头，沉默半响，最终没有说话。

　　“好了”九鹿突然猛锤了他一下，没有防备的柏辰差点被锤翻在地，“肯定不可能了，你两感情那么好”九鹿露出大大的笑脸，柏辰揉着被锤的地方，看着她也缓缓笑了。

　　第二天，陈生和九鹿来到了香居，一进门，只闻见一股淡雅的清香，让人立马心绪一静，“原来是陈生公子呀，”香居的掌柜的立马迎了上来，陈生高冷的点了点头，“公子说最近的香没有以前的好了，让我过来问一问。”

　　掌柜的大惊，“怎么会，我们一直给柏公子用的那可是最好的香料。”

　　“有没有要看过才知道”陈生冷冷地看着掌柜的，掌柜的随即笑道“那公子小姐这边稍等，我让人去将熏香拿来。”说着，便要叫来伙计，但陈生却拦住了他，“要看香的好坏看成品做什么，自然要看原料了。”

　　“这，，，”掌柜迟疑一下，

　　“怎么？掌柜有什么问题吗？”

　　“这倒不是，只是做熏香的地方并不在此处，而是在郊外”掌柜谄笑解释，

　　九鹿看了眼外面，此时日头正烈，虽不太炎热，却也让人觉得刺目，“掌柜的”九鹿拱了拱手，“香居在这城里能伫立多年不倒，柏庄又是大主顾，我们自然不认为会有什么问题，只是这是大公子的命令，我们也不敢违背，掌柜的还是让我们早去，也好早回不是。”

　　“是，这位小姐说的是，那我派人带两位前去。”

　　九鹿撩起帘子看了眼外面，外面绿树成荫，不时几只鸟突然一飞冲天，惊起一阵喧哗。

　　“你们说的那人不在店里？”九鹿转过头来压低声说，陈生高冷点头，“他是为香居运送木材的人。”

　　运送木材？若真是和柏里有关，那柏里需要一个运送木材的又要做什么呢？九鹿皱眉思索半响未得其果，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等再次醒来时，正听见马车外一阵吁声，随即伙计掀开帘子，“两位，这就是我们做熏香的地方。”

　　等九鹿和陈生下了马车，入眼的便是一个不起眼的屋子，伙计推门进入九鹿才发现里面其实别有洞天，只见里面人来人往，每个人忙得脚不沾地却又不显得纷乱，虽是制作熏香的地方，但在这里却没有熏香的气味的好闻，反而因为各种香味混在一起让人觉得有些冲鼻。

　　“两位这边请”伙计恭敬地引着他们到了这庞大作坊的一角，此处比起之前走过的显然不同，此处与其他地方隔离开来，使得香气不会混杂在一起，九鹿看了陈生一眼，这一路上他都没看见那个人，也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

　　一进去，里面人并不算多，但各个动作娴熟，显然已经是老手，九鹿偷瞄了陈生一眼，陈生目光默然扫视一圈，没有任何波动。

　　“两位看看？”伙计试探地问，

　　“嗯”陈生点点头，“送来的木头在哪儿”

　　“送来的木头都在里面，两位请”伙计说着，向里面走去，推开门走了进去，伙计从架子上拿了个锡盒递给陈生，陈生拿在手里看都没看直接递给了九鹿，九鹿打开闻了闻，又给盖上了，“这块沉香我们便带走给公子查看了”

　　“掌柜的说了，您两位想干什么干什么，不需要顾忌的”伙计笑着说。

　　九鹿点点头，“送木料的今天没来吗？”陈生突然问道。

　　伙计一愣，随即道“哦，您是说老李吧，按照日子，今天也该来了，可能要迟些吧”犹豫了一下，伙计又问“那老李，，，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他突然想起来问一句罢了。”九鹿连忙解释

　　等伙计送两人出门时，本以为今天见不到的人居然赶着马车来了，只见不远处马蹄踏踏，扬起一阵尘土，陈生和九鹿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喜色，不过片刻，马车已近在眼前，马是匹好马，高大矫健，毛发光亮，马车后面坐着一个穿着麻衣的中年男子，虽然其貌不扬，但却给人一种朴实稳重的感觉。

　　一看见这男人的脸，九鹿心里一突，这男人正是她那天晚上见到的，难道柏里真的，，，，九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中年男子先是朝伙计打了声招呼，然后朝陈生和九鹿行了一礼，拉着马车便朝作坊里走去。而九鹿看着那男人远去，心绪复杂。

　　柏庄，等九鹿把话说完，空气一阵凝滞，九鹿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柏辰，他低垂着眼眸，看似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但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的手还是显示出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怎么可能会是他”柏辰缓缓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九鹿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说话，现在所有话语都显得太苍白无力了，

　　“我先看看木头里有没有日渐消吧，万一没有呢”九鹿僵硬地笑着，伸手去拿那个盒子，柏辰目光死死黏在盒子上，好半天才点点头，“也好，”

　　九鹿点点头，拿着盒子出了门。走到门口时，九鹿回头看了眼柏辰，柏辰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着，九鹿的心莫名一痛，握着盒子的手又紧了紧，眼里满是担忧和不确定，柏里，真的会是你吗？

　　两天后，柏辰房内，又是同样的静默，两人都盯着那块沉香木一语不发，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九鹿开口了，“我猜测可能是将日渐消混于水中，然后将水洒在沉香木上，之后晾干，再被制成香，这样制成的熏香里也就有了日渐消。”

　　柏辰听完，一语不发，活像个雕塑，九鹿也没再开口，她也知道现在他的心里肯定不好受，相处十几年的兄弟，突然有一天你发现他要杀你，要换做是她自己，那也得崩溃，柏辰现在的表现已经很好了。

　　“我该怎么办？”良久，柏辰才开口，与其说开口，倒更像是喃喃自语，九鹿看着柏辰，柏辰低着头并没有看她，九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一个人做了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更何况是这种罪大恶极的事。”

　　听到这话，柏辰猛地抬头，眼里却又满是茫然，“可他是我弟弟，而且我毕竟现在还，，，，”

　　“难道非得他杀了你才作数吗？”九鹿声音严肃起来，她并不想相信这件事，可已经发生了，就应该要去面对，选择自欺欺人最终只能苦了自己。

　　柏辰闭目，好半天才说，“陈生”，一个白衣人飘然而至，柏辰继续说道“去将那送木头的人带来，严加审问。”陈生一抱拳，随即向外走去。

　　已是夕阳西下，太阳发出耀眼而又凄凉的光芒，衬得这间屋子也带上了几分凄楚，九鹿看着还在闭目的柏辰，最终还是开口，“善恶终有报，他得的果，也只是当初他种果罢了，你也不必因此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