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殇的决定下达之后,整个空旷的饮雪殿突增了抹热闹的气息,有些许下人开始反反复复的裁剪红绸,制作红灯笼。
白殇要娶新嫁娘,而这位新夫人,是她,墨顷凉。
墨顷凉深呼一口气后,跑去找了龙素,龙素不知外面的事情,依旧笑呵呵的和她聊天,墨顷凉伏在龙素的膝盖上,心里说不出的窝心。
“阿婆,我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理出一个情绪,但是,我觉得,命运往哪走,我就该去哪看看。只要小阿爹好好的,你好好的,龙牙也好好的,我就很满足了。人这一生,需要经历的意外太多,好好的活下去,真不容易。”
龙素摸了摸顷凉的头发,笑道:“傻孩子,这命运总是你自己选择,总得你自己选择。”
墨顷凉把头闷在龙素的怀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嗨,女娃!”就在这时,墨顷凉突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墨顷凉转过头去,就看到那个无腿老人揽着那个黑衣女子站在院子里。
墨顷凉一愣,接着安抚了龙素一句:“阿婆,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
龙素点了头:“好。”
墨顷凉来到院门外时,无腿老者已经稳稳当当的落座在了院内的石椅上。
而那个黑衣女子则由他的气力撑着浮在了半空中。
“丫头,你过来看看,这是我女儿。”老者开口道。
墨顷凉走上前去,看了那貌美女子一眼,没有说话,因为老者的皱纹太多了,都分辨不了二人是否相像了。
“你说她是你女儿,你知道她是谁吗?”墨顷凉开口问道。
“我当然知道,她是思儿。”老者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思儿,这难道是,柳思?那这位老者应该是?
“那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墨顷凉接着问道。
“不知道,想不起来了。”老者摇了摇头后,突然拉过墨顷凉的手,把了下脉后,开口道:“丫头,我知道你可以把她救醒,你救救她吧。”
墨顷凉自然知道自己可以救柳思,不过,如果这女子是柳思,那这位老者有可能是,柳昌。
对,柳昌。墨顷凉想到这惊异起来。
如果这个人是柳昌,当年魔教遭血洗,以及墨龙山庄和逍遥门为何被灭,她就能查的一清二楚了。
不过如今这老者心智未明,她如果想知道真相,只能救治好柳思,然后向柳思问个明白了。
墨顷凉刚刚要上前去给柳思查探一番,白羽的身影突然出现,将墨顷凉带离老者身边很远。
接着,白殇就出现了。
白殇冰冷着目光与周身气息,一步一步走近那无腿老者,缓缓开口道:“外公,或者,爷爷。”口气的温度,还不如他对下人的语气。
柳昌看了白殇一眼,摆了摆手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认识你。”
白殇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难看起来,他盯着柳昌开口道:“你不认识孙儿,孙儿认识您!传闻这么多年您死在当年魔教血洗的事件里,如今一出现认出了自己的女儿,而不认识我,呵,没关系,我认识您就行了。”
柳昌又看了白殇一会,不再理睬他,然后转过头去,看了眼墨顷凉道:“丫头,过来救人。”
墨顷凉没有比现在这一刻更想救柳思了,她特别想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墨顷凉立即别开白羽就要上前,白殇突然瞬移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腕开口道:“你是新嫁娘,不好好待在房里待嫁,乱跑什么!回你的屋里去!”
“谁要嫁给你了!我根本没答应!我的条件你也没答应!”墨顷凉的手腕疼得紧,边喊边想甩开白殇。
“我让你嫁我,你就得嫁给我!这是必须的!”白殇说着,心里却蔓延了一层莫名的情绪,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那种情绪的名字,与不知从何而起的心慌。
“你会不会跟人好好说话!能不能别对谁都是一副命令的口气!别人表面服从你,那是怕你!心里不服你的多着呢!”墨顷凉喊了起来。
“我就让他们害怕我!表面服从我!你不服从我,小心我杀了你!”白殇暴躁的吼了起来!他突然有种感觉,也许眼前的女子说的是对的,这更让他心烦意乱。
“愚蠢!那你不就是被所有人蒙蔽的大傻子吗!每个人的命都可贵,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生命,才听令于你,都是阳奉阴违,你还如此愚昧的得意洋洋!你动不动就说杀了我,杀了我又怎样!”墨顷凉看着一脸怒气的白殇,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可怜至极,也很气愤,这个人简直像没有成长起来的一个人!
“把她给我关起来!”白殇感觉心口堵了起来,遇见墨顷凉后,他所有的冷血与暴戾都像是不值一提的幼稚。
白羽听令后带着墨顷凉离去了,可他心底也在想,是的,的确墨顷凉说的是对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心服从白殇,他知道的是,所有人只是怕白殇,都似乎商量一致的去违心的附和他,服从他,而白殇,就像被一群表面恭维,背后却谁都憎恶他的人围着捧着,其实,他孤独的可怜,可怜极了。
无人,真心待过他,就像如果白殇此刻立即死去,也许有许多人开心,却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难过,更不会有一个人,在终老以后记得他吧。
而墨顷凉虽然也似乎讨厌他,却愿意告诉他所有,甚至,他觉得墨顷凉,有些心疼这个人,这些心疼从哪里而来,他就不得而知了。
而此时院内,只有还悬浮在半空的柳思,与坐在院内的柳昌。
所谓一家三口。
白殇走近柳昌,一步一步的走向这个亲人,他的外公,爷爷。
他知道白煞孤身一人,他知道白煞是他的爹,他知道柳思是他的母亲,他知道柳昌,是他母亲的爹爹,除此之外,他对这些亲人一无所知。
因为,从来没有人,关注过他。
自他来到世上那日起,无人关心过他一丝一毫,所有人在当初,似乎都有自己的烦恼与追求,而他只是一个不应该来到世上的局外人,所以,这么些年的冷漠,被命运安排成他理所当然应该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