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清闲?”
代辛起身,见到是韩卿妙,看了两眼,既不行礼也不说话,又坐了回去,继续看景。
韩卿妙推着轮椅过来,说道,“我带你在岛上走走。”
代辛摇摇头,哼了一声,依旧背对着他,问道,“你也带大姐姐四处游玩了吗?真有闲情逸致,还是留给自己媳妇吧。”
代辛转过头,见韩卿妙眼神还是初见时那般平静,只是在火红的夕阳映衬下,隐约添了几分暖意。
“不必在我面前做什么温润公子,”代辛盯着韩卿妙说道,“假惺惺地对外人都恭敬有礼,只对自己的媳妇冷若冰霜,不是大丈夫所为。”
韩卿妙面色不改,眼神转冷,看了代辛许久,说道,“离大老爷远些。”
孔代辛不清楚韩卿妙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觉得心里好像坠了一块大石头,堵得发闷,直到桂枝过来寻代辛,才一起回到凉亭中。
代辛还未落座,就听韩玉白问道,“亲家妹妹刚才见到大老爷了?”众人听到,皆看向孔代辛。
听了这话,代辛身子一僵,随即不慌不忙地说道,“见到了。”
“代辛在鲤鱼池正遇到大老爷往这边来。”韩卿妙说道。众人见韩卿妙说了话,想来是也在场,没有再问。韩玉白又瞅了代辛几眼,也没有多说。
代辛瞄了韩卿妙一眼,正巧他也瞧向自己,赶紧移开目光。代辛心里七上八下地,又听见小厮来报韩卿非过来了。
玉静责怪韩卿非来的这样晚,罚了他三杯酒。韩卿非解释了几句,痛快地喝了酒,又拜了寿,却过来坐到代辛身边聊天。代辛见韩卿非和自己年纪相仿,性格单纯,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觉得和他讲话轻松不少,就多说了几句。
掌灯时分,众人还在玩闹,韩卿妙说要回去,转头又问代辛跟不跟着一起回去。代辛便向众人告辞,跟着韩卿妙一起回去。
韩卿妙说自己吃了酒,此时微风习习,不想坐车回去,众人皆不敢违背他的意思。韩卿妙又示意代辛过来为自己推轮椅。众人见了,前面一人领路,其他的都自动离了一段距离在后面走着。
代辛猜想韩卿妙是对自己有话想说,又不便先开口,只默默地走。
“你姐姐若能有你这份胆子和刚烈,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韩卿妙先开了口。
代辛看不见韩卿妙的神情,听着他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说道,“原来不管是在小门户还是大家世,都是欺软怕硬的。”
韩卿妙听了也不气,只说道,“她的城府算计,怕也是你没有的。”
代辛叹了口气,代温的变化自然看在眼里,说道,“姐姐的算计皆是为了自保。”
韩卿妙似乎没有在意代辛的解释,默然半日才说道,“大老爷的名声你多少也知道的吧?”
“驭女之术了得。”
代辛哪里在人前听过这些,脸一红,轻咳一声,说道,“我好歹是个客人,也不常来长房,以后不再单独出去就是了。”
代辛说完,见韩卿妙的双肩抖动,猜想他似乎在笑,于是停下脚步,一步迈到韩卿妙面前,见他脸上仍有笑意。代辛觉得韩卿妙刚才分明在调笑自己,偏偏没办法直接说出口,心里闷闷地,冷着脸说道,“这么爱笑,怎么不见你在姐姐面前好好地笑一笑?”
韩卿妙听了身子一僵,笑意瞬间消失,沉默良久,叫来小厮来推车。
代温这边看见韩卿妙和代辛进了屋,吩咐人上茶。韩卿妙也不说话,代辛问代温今日身体如何,代温说很好。
代温又要丫头去备上宵夜,代辛说自己不饿。韩卿妙说今晚留在这里睡,又让人去厨房多取些点心来。锦翠等人听了都是欣喜。
代温反倒面色平静,询问了几句韩玉静寿辰的事情。代辛猜想代温大抵是碍于自己在这里,与韩卿妙才不得说话,便说自己累了,要回屋休息。代温见代辛面带疲惫,嘱咐了代辛几句。
“吃了点心再去。”韩卿妙开口留住代辛,又道,“这里的杏仁酥、栗子糕与别处不同,可以吃吃。”
代辛瞅了代温一眼,见她点头,面色却不好,说道,“我本就吃饱了的,也向来不爱吃这些有的没的,还是先回屋去了。”说完,也不理别人,带着三琴回屋去了。
“这么看,姑爷还算是个好相处的。”三琴说道。
代辛摇摇头,说道,“大姐姐是个最逆来顺受的人,她现如今满脸愁云,夫妻关系定是十分的不好。不过是碍于我们是客人,做做样子给我们看的。”
正说着话,桂枝过来送点心,一瞧,正是杏仁酥和栗子糕,还有一壶菊花茶。桂枝又说,菊花茶配着杏仁酥,别有一番风味,要三姑娘一定尝尝。
代辛照着嘱咐尝了两口,果然甜而不腻,很合自己的胃口,索性把送来的东西吃了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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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卿妙艰难地拄着双拐,一步一步练习着走步,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满身大汗。
一个长相清俊身材壮硕的男子扶着韩卿妙在榻上坐下,又蹲下为韩卿妙按摩双腿。
“你觉得孔三姑娘如何?”韩卿妙突然问道。
莫里手上没停,想了想说道,“模样文雅温和,其实性子硬得很。”莫里抬头,见韩卿妙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又说道,“听说前段时间她身边的奴婢偷人犯了事,在她一再力保下,出了家。虽然外间都说她是非不分,包庇淫荡无耻之徒。可奴才觉得孔三姑娘对下人都能尽全力维护,是个极重情义的人。”
“而且,今晚上她遇见大老爷轻薄,还敢出言讽刺,胆子也是大得包了天的。”
韩卿妙想着全府上下都对大老爷敢怒不敢言,唯独这么一个小家世的女子在大老爷面前出言讽刺,不落下风。又想当初自己娶过来的孔家女儿若是代辛,他们各自的命运是否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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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听说太太罗氏要过来,代辛等人准备了一番。早饭后不久,罗氏带着玉阶玉露就过来了,仔仔细细地问了昨日大夫如何说,还要如何补养身子的话。代辛瞧着罗氏对代温这胎确实十分重视,心情复杂。眼瞅着韩家人都指望着这胎生个男孩,就连韩卿妙言语中也流露出这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