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云雨折腾，骆赋彦又是带着怒气的，柳如颜直到天蒙蒙亮才浑身疼痛的睡下。这一睡，就睡到了晌午。

　　柳如颜一醒就暗叫不好，自己睡过了时辰，六宫的早醒只怕耽搁了。她如今虽不是皇后，但因着主事后宫，且年下事又多，因而每日开了早醒的规矩，让妃嫔们刚要叫锦碧来帮忙梳洗，忽然想起自己这一病之后，骆赋彦便停了早醒的规矩，于是又躺了回去。

　　锦碧进来见她躺在床边皱着眉头，以为是自己来晚了，忙愧疚地问：“娘娘可要梳洗？”

　　柳如颜正想着缓兵之计，随口应了声，直到锦碧伺候她梳洗完了还是愣愣地，锦碧也不敢说什么便到门口与千姿花闲话。

　　眼下的太阳正好，微微有冷风吹过，倒也不冷。因着柳如颜病着，宫门便也没有开，位份高的宫人都聚在院中的朱栏回廊里磕瓜子。年下新炒的瓜子，“咳呲”一口一个，嚼起来香得很。

　　千姿乐得和小丫头讨论今年过年的事，见锦碧过来了，忙起来招呼了声，递过去些瓜子，问：“娘娘起了么？”

　　“又躺下了。”锦碧嗑着瓜子道：“神色很是不好。”

　　最边上的宫女莲香年纪小，素来就大大咧咧没个心眼，旁人也不与她交谈。莲香此时卧在朱栏外的石阶上，听锦碧说这话，便接道：“昨儿娘娘半夜起了，后来就没有熄灯。今早皇上走的时候神色也不大好，大约昨晚闹得久了吧。”

　　这莲香只以为是两人孩子似的玩耍嬉闹了一夜，哪里明白男女之事，故而自己一脸淡然其他人却满脸通红。

　　千姿伸手拧了她一把，骂道：“贱蹄子，赶明儿请方姑姑好好教导教导你！”莲香一肚子委屈，当即就哭跑回去了，众人也没了聚的兴致，于是各忙各的去了。

　　锦碧偷偷拉下千姿，小声吩咐道：“你悄悄地去清云殿请鸢才人过来一趟，直说是我请的。”

　　千姿虽不懂她的用意，但也没敢多问，拍拍身上的瓜子壳就过去了。

　　当日沉鸢一行人封礼时，柳如颜是把沉鸢安在朝阳宫侧殿的，觉得往来便宜。且这里离腾龙阁近，也方便她得宠。只是自大师兄出事后，骆赋彦便下旨将沉鸢迁去了清云殿。

　　清云殿处在西宫深处，比安和轩还要偏得多。当年柳如颜喜静，所以一直住着。虽然偏远，但条件却比夏妃的沐华宫还好许多。尤其是多出的一方院子，遍是怪石藤萝、闲亭野花，别有趣味。有一条小道被花枝遮着隔开了后门与花园，有一座精致的秋千在一旁，沉鸢正懒懒地荡着秋千。

　　等千姿说了那番话，只不知锦碧为何不直接来找她而是派丫头传话，但还是起身速速去了。一进朝阳宫就见锦碧独自一人走来，对着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见过鸢才人。”沉鸢忙将她掺了起来，气呼呼地道：“姐姐真心羞我！”

　　锦碧也不过事实她如今的性情罢了，转脸笑道：“小主子的姐姐是娘娘，我哪里敢当。”说着把她拉进房里，合上门。

　　沉鸢知道近些日子祺婕妤小产、苏美人有喜、柳如颜亲斩郭将军，一桩一件都不简单。况且柳如颜复仇的心思虽不曾对她说，但她还是知道的。但柳如颜一直按兵不动，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此时锦碧找她，必是有了什么计谋。

　　果然，茶还未上，锦碧便说：“你可知近来谁与苏美人走得近？”

　　沉鸢道：“苏美人也是宫里的老人了，知道自己处境危险，所以一直闭门不出。只有玉御女昨儿去过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