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师父以一敌五,若非她及时赶到,怕见不到师父最后一面了,师父缠住三人,不许她插手,可是早就知道会有此一日?
皇族真是为保护平民而存在的?她想,最初,神创造出皇族、神赐福于异人,到底是何深意?眼前似又浮现那素淡的容颜,“宁远,这是尤红线,你的小师妹。”她的声音甚少起伏,总是那么淡然处之,“虽说她较你年长,不过你先入门,凡事多顾着师妹点。”
待到师父走远,尤家三小姐立即原形毕露,“柒柒,我不论年岁还是排行都长你很多了,凭什么要唤你师姐?”
“谁叫我入门比你早了?”柒柒摇头晃脑道,“你以为我想管你啊,不过是师父交代下来的,要不,我才懒得理你了。”
“哼,你胜得过我手中的青索,再来计较。”手腕微抖,那缠在腕上的青索宛如青蛇,吐着舌信,迎面噬来。
柒柒震腕,那银鞭瞬间绷得笔直,如银枪般直刺那青蛇的七寸。
尤红线闪身、撤腕,躲过那雷霆一击,那青索划着圈子,绵绵缠绕上来。柒柒高高跃起,那银鞭倏地软了下去,春风拂柳般随了那青索,左手已握住那暗藏袖间的凤啸匕首,欺身的瞬间,一声微响,那寒光四溢的匕首已从衣袖间跃起,反向抵上她的脖颈。
尤红线疾退,不过柒柒抢得先机,那星寒芒如影随行,处处不离她脖颈方寸间。
背抵院墙,那匕首已架在颈上。
尤红线心一横,拼着两败俱伤,那青索已向柒柒的颈脖缠去,柒柒回鞭横挡,尤红线左腕上挑,那袖里短剑已出鞘,格住匕首。
柒柒退出半尺,银鞭缠绵,犹如银蛇起舞。
尤红线身形一幻,拼着挨她两鞭,那青索嗡嗡响着,直袭她胸前要害。
柒柒侧身闪避,心下暗骂她武德欠奉,恼怒自己那两鞭还是容了情。
一片青芒中,那袖中剑绽现,金阳映在其上,那光耀入眼帘,星眸微阖,那似有似无的寒芒已直取柒柒的颈间。
扶腰似柳,她向后侧仰去,宛如对半折叠一般,雪色外罩轻纱翻飞如蝶翼,束发的碧玉簪飞出,叮地一响,已砸得粉碎,那溅起的亮泽,细若微尘,恰恰映入柒柒眼中,心中却是蓦地一恸。
素手纤纤,那匕首已如离弦之箭,艳阳如火,那匕首上却迸出蒸腾的青霜雪痕。她后翻,大红水袖飘飞,宛如桃之夭夭,骄阳涟涟,那缀着一星寒芒匕首在透明的空气中幻出重影,逝如流星地划过。
尤红线的束发之带蓦地断裂,青丝迸流而下,覆盖了大半个身子。
她愣在当场,半晌方道,“这是师父的‘逝水回春’,你用得巧啊。”
柒柒弯腰,拾起断为两截的玉簪,这是小十七送她的,头一偏,不搭理。
“不错嘛,”尤红线抖腕,那青索又缠回了臂上,“你家大哥,中看不中打,没想到你居然有此身手?”
“你家大哥,既不中打又不中看。那日我与我二姐陪娘亲去上香,我二姐回眸一笑,他魂都飞了,跟在我们轿帘后,走了二里路了。”柒柒拔出匕首,那锋刃如水雪亮,入院墙寸许,笑谓,“我二姐实为我家最娇弱的,却降得住武状元出身的你家大哥。”
“柒柒,若非你祖父出面,师父当日才不会收下你的。”尤红线一袭红色劲装,袖口金色的护腕在阳光下亮得炫目,她言道,“你家以文立德,你祖父知你不学无术,才不得不求师父收了你,省得你将来文不成武不就,成为国之蠹虫。”她轻轻一跃,蹿上高处,金色阳光染上她的发梢,那淡淡金晕让她看起来仿如神人临世一般,“反正,我只唤你柒柒,想当我师姐,胜过我的青索,再说吧。”
慕容宁远心下微叹,她尽得师父真传却素无机心,行事但凭心意,嫁与小十八,不知是福是祸?
却闻他以密音柔声道,“这些事,搁心里,等父皇下诏,命我重返帝都,便是我根基已稳时。这么多皇子里父皇不过分封了三位皇子,他们封地都在帝都附近,唯我封地最远,你的事我已密陈父皇,皓文皓武便不会再对你出手了。”
眼见她不能抑制地战栗,牧野晟皓心下难过,“风亦燃门下弟子皆非泛泛之辈,你我自幼相识,尚不知柒柒你有此能耐,素日装傻充愣,可是风亦燃授意?”
她心道,我也不知皇上会将这事交与你,你错看了我,我又何尝看清过你?
那香已转为淡薄,月色滤过纱窗,清浅得似能瞧见那微兰空气中的丝丝缕缕,倦意上涌,她伏在他的膝上,神情温婉得一如那雪峰雪兔。
“柒柒,”他道,“天干辛居然为你一人挡下,若非皓武善毒,怕他两人虽能胜你亦会为你逃脱,那解药,父皇不肯给我。”
“小十七,”她低声道,“对不起。”阖眼,沉沉睡去,那白光一幻,便又只剩那白雪一团的兔儿了。
“傻柒柒,”他笑着搂紧那雪兔,“现在你能在我身边,我已不敢再奢望更多了。”
弯月如勾,一浅淡影,斜挂天幕。
牧野晟皓怀抱雪兔,立于中庭,夜静阑,隐隐闻得笛声清幽,如夜雾中突绽的烟火,缥缈却高远。
“小十八又在吹笛了,”他叹,“知音少,奏与谁听?”
小白兔宁宁拱到他怀中,寻个舒适的位置,继续酣睡。
“这样的你,”他笑,“直如幼时一般,嘴也如那时一般的刁,我的厨子已是单开小灶,还是为你东挑西拣。”
长耳朵动了动,她抬眼看来,那黑色的眼珠,清凌凌,如养在冰水中的黑珍珠般。
“你我这么一辈子,都好。”他的脸贴近她,“宁宁,十八弟大婚后,我们就启程去青城了。你受制‘莫愁’毒,以后好歹收敛点。十八弟大婚后,私下都道要赐婚你家簌簌了,天恩难测,这时节赐婚岂不又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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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font-size:12.0pt;line-height:150%;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
"TimesNew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NewRoman"‘>她,朱颜飞红,窝在他怀中,一动也不敢动,帷帐内,微暝光线淡淡晕开,那白得近乎透明的耳廓似也要燃起来一般。他轻轻一笑,抱她侧坐于怀中,以密音谓之,“红线也闯大祸了,毒废了尉迟家子游,那毒明证了昔日司徒玉瑶叛逃应得她暗助。没见母妃今日尽给那人脸色看,这事尚掩着,尉迟家告尤家纵女行凶,还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小师妹?”
“父皇与风亦燃之间本就存着心结,昔日那一剑,大概什么情分都斩断了,连带她教出了你们这么多弟子,没一个叫人省心的,这些事大概是都想让风亦燃来扛吧。”他叹道,“红线那,不看尤家面子也会顾着小十八的,还好是那浪荡子,父皇素不喜他。”
她,蓦地,安静了下来。昔日师父门下八位弟子,仅余我们三人,除却红线与我出生世家,六师姐幸为毒姬,大师姐她们突遭意外实是刻意为之?
“柒柒,”他道,“这事,父皇已有决断,帝都最近多事,我们何其幸运,可以置身事外,等到了青城,我陪你去寻那沧岚仙人,询问宝藏下落?”轻抚她的背,那道几乎夺了她性命去的伤痕早已淡去,却在他轻触时,仍是禁不住浑身战栗。